“娘不是做了一套?”叶嘉本还等着,余氏忽然不动作了她才扭头看。一眼瞧见炕上的衣裳,顿时就皱了皱眉。不知谁的手这么快,将她放在柜子里的包袱拿出来还解开了。旁人的赞叹她听着也不大舒服,对叶五妹道,“五妹,帮我把这套收起来吧。”
叶五妹闻言立即就将又趁机摸的手给拍下去,麻溜地将嫁衣给折叠起来。她拿个布一包,抱着就到了余氏那个屋去:“姐,我把这个拿到大娘屋去了。”
“嗯,”叶嘉点点头,扭头冲余氏道:“我就穿娘做的那套。”
余氏有些犹豫:“……这件瞧着更好。”
叶嘉当下自信一笑:“那不一定,衣裳并非越繁复越美,兴许简约些更能显出我天生丽质来。”
“尽说好话哄我!”余氏被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
当下也不矫情,扭身进了自己屋去取了她做的那套。刚从柜子里取出来,就看到叶五妹皱着眉头将嫁衣摊在炕上瞧:“怎么了?”
“大娘,这金线被人抠松了。”叶五妹庆幸自己收起来的早,“若是晚点,指定这大珍珠就被人拽了。”
“……这衣裳锁柜子里去。”余氏听着话脸上笑容一顿。但大喜的日子,这些事儿也不好说出来。只叫叶五妹将衣裳仔细收起来,抱着怀里的包袱才含了笑又跨出去。
上完妆,挽发戴好凤冠,就又是一阵惊叹。
屋外头几个忙碌的男子听着里头一阵一阵的惊叹,忍不住就拿眼斜周憬琛。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被他给碰上了,人跟人的运道就是不一样。柳沅跟陈世卿将烟花摆在后院的空地上,放好了,待到天黑的时候放出来热闹热闹。
原先这一块地是孙老汉翻出来种瓜果的,冬日里堆了积雪没收拾,瞧着十分空旷。
待到屋里忙完,余氏才郑重地拿出一张精美的盖头给叶嘉盖上,笑眯了眼睛。
叶嘉肚子饿的厉害,但就一天,也不是忍不了。
忙活了一通,屋里瞧热闹的人就都被撵到外头去。叶嘉自打一大早吃了一盏茶,一点点心,后头就再没吃过东西。余氏说是成婚就这般,不放面更衣,自然少食少饮。
人到了屋外该热闹的热闹,玩闹的玩闹。有些人应约过来吃这一顿,还将家里的孩子给带来了。余氏都不在意,今儿高兴,舍一顿饭是舍得的。外头吵吵闹闹的,叶嘉坐在屋里肚子饿的咕咕叫。叶五妹在外头忙活了一会儿,跟叶四妹一道结伴进来陪叶嘉。
叶四妹手里攥着一个小包袱好半天,似是有些拿不出手。
人在屋里等着,吉时未到,盖头揭了也无碍。叶嘉将盖头一边掀上去,看她忸怩半天干脆开了口。叶四妹才不好意思地从袖笼里拿出小包袱,打开来里头是一套纯银的头面。不多,一对耳铛,一双珠钗,一双手镯。耳铛和手镯是纯银的,珠钗是外头淘来的。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架不住款式好,十分的清雅。
“不是什么好东西,”叶四妹一直惦记着叶嘉在她出嫁前给她塞压箱底的首饰。她如今手里有一点积蓄,就也想着打一副给叶嘉。但她钱不多,跟叶五妹凑了点打的这些,“姐不嫌弃就收下。”
说实话,叶嘉是很感动的。她当初给叶四妹东西纯粹是怜惜,也没想过她回报:“自然是不嫌弃。”
叶嘉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叶四妹看她收的这爽快架势,那点拿不出手的别扭心思就消失殆尽。她将鬓角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笑咧了嘴角:“也不全是我一个人拿的,五妹拿了一半。”
叶五妹见状,朝叶嘉龇牙笑:“姐还欠我一副出嫁头面,我都记着呢。”
“少不了你的。”叶嘉捏了捏她脸颊。
不知不觉,叶五妹跟她的五官越长越像。说起来,叶家这三姐妹长相是都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性子不同,显出来的面相不一样。叶嘉是明艳,叶四妹是温婉,到了五妹这里就有几分凌厉。这凌厉的长相随着年纪见长越发明显,但叶嘉瞧着就觉得十分喜欢。
姐妹三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吉时已到。
叶嘉手忙脚乱地将盖头取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人推门。因着住在一个院子里,余氏倒也没弄花轿故意折腾一出。就省了这些踢轿门过火盆的习俗,直叫周憬琛自个儿进屋将新娘子给抱出来。
拜堂的香案就设在院子里头,宽敞,也方便其他人见礼。
余氏弄了这一出是当真改了许多规矩,真是怎么搞热闹她就怎么搞。周憬琛也是在屋里收拾了许久,才终于走出了后院。这一走出来,可委实惊呆了不少人。
乡下妇人不知什么是芝兰玉树,雅人深致。只知余氏生得十分美艳,约莫猜测她的儿子必然相貌不错。但也没想到是这等令人吃惊的程度。只见那年轻人长身玉立,墨发如锻,行动间如玉山之将崩。走到近前便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周憬琛是特意收拾过的,进了屋子瞥见炕上坐着的人心口就跳动起来。
爆竹声一响,他微微倾身将那人给拦腰抱起来。一步一步走得极稳,顺着台阶步上擂台。上头除了香案还有坐在一旁穿得喜庆的余氏。
唱礼之人是余氏特意请来的全福人,唱礼词是周憬琛亲自写的。
写的略有些文绉绉,全福人事先背过才不至于念得磕巴。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周憬琛将叶嘉放到一旁站住。随着全福人唱礼,拜天地,拜高堂,夫妻交拜,许白首之约。
礼一成,周憬琛便径自上前打横将叶嘉抱起。看似不疾不徐,实则很快便送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