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霖羞愧至极,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总拿之前的目光看裴殊不说,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裴殊一点都不藏私,真心实意教他们,与工人同吃同住,一点架子都没有……想来当初敢离开国公府,也是有成算有底气的。
两人做事也比之前认真许多,甚至干起了盖房子做木框混农肥的活,总而言之,希望自己做的好一点。
裴殊对二人也算满意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安王派人过来了。
徐城和豫州离得并不远,小半日功夫就到了,来的是安王副将,正二品大将军。
见到裴殊,这个三十多岁上过战场见过血腥,手上有无数敌军性命的汉子眼眶都热了,给裴殊鞠了一躬,“裴大人,我替边关将士谢谢您!”
裴殊把人扶起来,“我也得替百姓谢谢他们。”
闻言陆将军的眼眶又热了,为了百姓驻守西北,在这里没有春夏秋冬,只有终日严寒,高山峻岭,呼啸的风雪和一眼望不见的故乡,若非为了百姓,谁愿意在这种地方受苦。
听此一言,心里倒是好受许多,总有人记着他们,愿意赶过来不惧严寒风雪,把菜送到他们那里。
陆将军道:“两次菜,都收到了,他们还没吃过这么新鲜的白菜青菜,随便煮煮就很好吃了,嘴上脸上没那么多口子,日子有盼头了。”
裴殊这次是真心实意地高兴,身后李昱霖二人也笑了,倒是安安静静不敢插话。
庄子里的人远远见了陆将军,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陆将军:“此次多谢裴大人,幸好有裴大人。”
他在西北,没听过什么传言,反正看裴殊就像看菩萨一样,可不就是菩萨吗,他相貌端正,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有股难言的傲气,穿的倒是不少,一脸淡然。
殊不知裴殊这是冻得,他咳了两声,“将军先进屋吧,菜还得等些日子,年后能吃上。”
陆将军跟着进屋,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他此行一是为了安抚裴殊,二是来看看菜棚怎么样。
安王说裴殊远道而来不易,马上就过年了,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裴殊先是问了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皇上设立士农司不仅为了边关粮草,我能做的也不止这些,早些回去才能做别的,我不想耽误春种。”
陆将军道:“裴大人,安王的意思是第一茬菜种出来时您就能回去,剩下的交给他们做。”
裴殊看这边的工人年纪都不小,很多腿脚不好,“这边工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吗,此处严寒,不易养伤。”
陆将军语气有些哽咽,他知道大男人,一直这个样子也丢人,不过今天心情起伏,也顾不得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裴大人猜的没错,那些人家里已经没人了,愿意留在这边,若起了战事,估计二话不说,拿起刀剑就上战场了。”
李昱霖微微张着嘴,心里扑腾扑腾地跳,周长生没想到还有此等缘由,他们都没注意到。
裴殊算了算,再有二十天,菜就长成了,正月十五他就能回去,快了。
陆将军见这边条件也不好,屋子漏风,边角都是用布条塞上的,屋子里全是箱子,上头堆着发芽的种子,屋里黑漆漆的,外头又全是雪,忍不住道:“裴大人辛苦了。”
裴殊:“不妨事,苦也不及将士苦,我倒希望多种点菜,让他们吃好点,吃菜吃肉。”
陆将军露出一丝苦笑,吃菜难上加难,吃肉谈何容易啊,西北一带
不易养殖,不打仗,将士就没肉吃,打了仗,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肉还不知有没有命吃。
难不成裴殊有办法?
陆将军眼睛一亮,“裴大人,难不成还会养猪啥的,我就是个粗人,大人莫要见怪,若是……”
裴殊心里不是滋味,他离开国公府,都觉得有时候日子挺苦,却不想还有更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