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乌云又散了,雷霆也停了,海面上重新恢复了风平浪静,船员们一直担心路上出意外,结果他们意外的顺利,路上走的时候都是顺风,有海波推动,原本的行程还缩短了几日。
只有江潮生知道,他们一路走的这么顺畅,都是托姬玄冰的福。下船的时候,姬玄冰换了身装扮,他的一头蓝发被江潮生用染发剂染过了,变成了并不起眼的一头青丝,江潮生还给他编了发,用自己以前的旧衣改了改,把姬玄冰白净的脸蛋涂黑了些,因为没有合适的美瞳,他干脆给姬玄冰缝了个特殊的眼罩,半边眼罩,半边头发遮着眼。
他们赶的急,江潮生一来就匆匆奔赴宫中,不管怎么样,得先去皇帝跟前哭一阵。
皇宫里已经架起了灵堂,到处都是黑和白,江潮生还没靠近了,就能在远处听到悲痛欲绝的哭泣声,但是这哭声里到底有没有真情,只有哭的人自己知道。
江潮生一来,就直接来了个大滑跪,把装着皇帝尸体的棺材板装开一截,他看了眼棺材里的脸,的确是记忆里的老皇帝,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趴在棺材边上悲痛欲绝的哭起来,“父皇,孩儿不孝,竟然来晚了一步!早知如此,说什么孩儿也不会离开京城!”
江潮生用袖子抹了把眼睛,铁骨铮铮的男儿顿时双眼通红,眼泪从这张俊美的脸上滑落,教人看了只感叹他的孝顺,一时间也没有人记得他的冒犯。为人子嗣的想要看一眼死去的生父,本来也不能说是冒犯。
江潮生哭得很让人动容,他毕竟是男子,不像娇滴滴的宫妃哭得那么梨花带雨,让人心疼,实际上他哭的很克制,没有泪涕横流,甚至可以说是在强行忍着眼泪,可谁见了都不会觉得他虚伪,反而要感叹赤子之心。
皇帝生了那么多孩子,也不是个个都容貌出众,虽然也跟着哭,可是干巴巴的,就是比江潮生差上许多,哪怕是一直以来在皇帝病床跟前的太子,也感觉差了那么点东西。
江潮生最后也没有跪着守灵,因为他情绪起伏太大,竟然直接在皇帝灵前哭得晕厥过去,直接被人抬了下去。哪怕皇太子有心留人,也不可能让一个昏过去的人留着守灵。
听了太医说的诊断,宫里人私下都在传:“安王真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们窃窃私语:“看安王模样,当初谋反的事情应当另有隐情。”
“你们都退下去,这里有我照顾安王就够了。”跟着江潮生一起进宫的侍从有着和他样貌完全不符的好嗓子。
他的嗓音似乎具有独特的魔力,本来这不完全符合规矩,可是听到他的话,其他宫人都下意识听话退了出去。
小侍从把毛巾放进水中,温凉的水起了一层薄冰,他拿着冰过的毛巾细细的擦着安王的脸,才擦了没两下,纤细的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我没事,你不用这么辛苦。”
他没有宫里妃嫔那种说哭就哭的本事,哭成先前那种状态,全靠袖子里藏的洋葱的功劳,还别说,这个洋葱还挺辛辣的。
江潮生捉住姬玄冰的手,在对方的手心写了几个字:中毒而亡。
在原著中,老皇帝还没有这么快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对方提前死掉了。
江潮生原本也没有打算完全依靠自己的记忆,不过这次前来,他很肯定,老皇帝绝对不是病死,而是中毒身亡。而且这个毒不是急性的,属于慢性毒。
姬玄冰贴着江潮生耳语:“谁干的?”
“不知道,或许是枕边人,或许是我的那些兄弟。”
小鲛人难得流露了几分同情,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这让老皇帝娶这么多老婆,生这么多孩子,他不把自己的妻儿当回事,难道还妄想别人给他真心,真是愚蠢的家伙。
“今天能回去吗?”
“出宫大概暂时不行,但是宫内不缺咱们地方住,再过两日应该就可以。”
老皇帝的棺椁不会在这里放很久,现在还不下葬是因位皇位之争,但他既然是中毒而亡,肯定会有人推动他尽快下葬。
江潮生道:“我们先去母妃宫中暂住。”今天给他负责看病诊断的太医,就是他的三哥和贵妃母亲安排的人。”他还要再躺一会儿,然后再等时机悠悠的转醒。
等到改来的人都到了,江潮生终于虚弱得醒了过来,但还是一副随时都能晕倒的样子。他初来乍到,又一下子搞成这样,太子果然安排了其他人守灵。
他倒不是心疼这个同父异母从小骄纵的弟弟,主要是怕江潮生再失手,一不小心又把老爹棺材搞坏了。
去回贵妃宫中的路上,小侍从姬玄冰就一直掺着江潮生,让后者半个身子都靠在自个身上。走了好几里的路,姬玄冰忍不住同江潮生咬耳朵:“我闻到了,一股子又熟悉又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