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原闷哼一声,目光里透出几分怨毒。
“你也配提起他?”李光寒冷冷说道,“死不足惜的疯子。”
“你说我疯?”沈离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就不是疯子?害殿下至此,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李光寒浑身一僵。
曾经的事,他们谁也不敢回忆。每次心魔发作时,李光寒都困在自己的心魔幻境里不能解脱。他恨所有伤害殷玉衡的人,恨的发疯。可他自己,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过了半晌,李光寒才重新开口。他用剑抵住沈离原,漠然道:
“沈离原,想知道沈家怎么样了吗?”
沈离原眼皮动了动,扬起一个冷笑。
“无所谓,”沈离原哑声道,“沈家……呵。”
他早就恨沈家许多年了。沈家如今是破败也好,灭亡也好……他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人,从来就只有那么一个。
“确实无所谓,”李光寒居高临下望着沈离原,“若非今日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我也懒得来见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玉衡曾经派去寻药的人,刚刚回来了。”
……寻药?
沈离原愣了愣,一时没理解李光寒的意思。反应过来以后,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替你寻的药,”李光寒忽然自嘲一笑,“我都不知道……玉衡他曾经过的那么苦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要救别人。”
“可惜寻药人回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已经醒不了了……消息最后竟然到了我这里。”
“能治你腿伤的药,寻到了。”
在沈离原难以置信的表情中,李光寒取出一个小玉盒,打开,让沈离原看见其中的东西。
那是一段小小的白色细滕,在昏暗中散发出莹润的光芒。
“很早就开始找了,”李光寒垂眸,摩擦着手里的玉盒,语调尖锐,“他真替你上心。”
沈离原张了张嘴,眼眶发红。
“他……原来……”
沈离原知道殷玉衡在为他的腿想办法,可原来,那么早就开始找了么?
在他算计着对方、伤害着对方的时候,他的殿下,却在想方设法,想要救他。
沈离原呆呆望着玉盒中的细滕,浑身开始难以抑制的颤抖。
“这是白玉藤,与毒藤相生相克,刚好可解毒藤之毒,”李光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沈离原已经没有余力去分辨话音中的冷漠讽刺,“只是白玉藤极难寻找。或许,世界上没有第二株了也未可知。”
沈离原茫然听着,终于意识到李光寒想要做什么,红着眼睛往前一扑,却被锁链扯住,猛地一痛,俯身咳血。
“李光寒,你住手——!”
李光寒看着他痛苦狼狈的样子,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冷笑。他把玉盒举在沈离原面前,然后微微用力。
在沈离原睚眦欲裂的目光中,“咔嚓”一声,玉盒碎裂,其中的莹白色细滕也应声而落,化为粉末。
牢房霎时一静,沈离原浑身僵住,无法动弹。
他开始颤抖,粗重的喘息。他一阵阵发晕,那双残废已久的腿,忽然开始疼痛——无与伦比的痛,比当年他被毒藤缠住时,还要痛。
他满眼红血丝,嘴唇干裂。随着他的颤抖,浑身的锁链叮当作响。
李光寒看着他的模样,抬起脚,把地上的粉末,又碾了一碾。
“这是玉衡替你寻的药。”
“他被你害成如今模样……至今未醒,沈离原,你也配继续享受他的好?”
李光寒的声音太刺耳,沈离原脸色惨白,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颓然弓起腰,一口一口的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