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太多太多……一颦一笑,微小的习惯,说话的语调……
薛辞令猛地把手中剑甩出去,剑直插入土中,只露出一个剑柄。
薛辞令死死咬牙,克制住内心难以抑制的杀意。
空有一副与玉衡一样的好皮囊……可内里的灵魂,差的太远。
这样一个东西,怎么配代替他的玉衡,受尽他的宠爱?
薛辞令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他努力告诫自己,没关系,还可以慢慢调·教……剑练不会没关系,玉衡练剑也总是摔倒;不想笑也没关系,玉衡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笑。他可以慢慢教……
薛辞令忽然睁开眼,有些怔然。
他意识到,自己内心念起“玉衡”这个名字时,想起的竟然已经不是自己原本心心念念的离朝太子殿下了。
而是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上一个人偶。
他想要的不是离朝太子的替代品。他想要的,是那个……连自己名字都没有的,被自己从鬼河中捞来,不知从何处流落至此的灵魂。
从什么开始,他已经很少想起惊鸿一瞥的离朝太子了呢?
薛辞令在原地呆了半晌,思绪纷乱,难以动作。直到有侍女前来唤他,薛辞令才回过神。
天色已经黯淡,明月东升。
“城主,今日又是十五,您……”侍女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每月十五,是毒伤发作的时候。
薛辞令想起这件事,抿了抿唇,咬牙向城主府禁地走去。他走了几步,猛地扭头,对侍女道:“把殷……算了。”
在某一瞬间,薛辞令忽然不想把“殷玉衡”三个字说出口。
……
薛辞令坐在放满人偶的屋子里,静静地一言不发。
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很快,毒伤就会发作。他会失去意识,发疯地抠挖自己的血肉,把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第二天醒来时,浑身上下,都会淌满鲜血。
许多年,都是如此。
只有一次不同……那次他醒来时,身上干干净净,双手被人死死抓在怀里。他被人保护了……保护他的人代替他遍体鳞伤,却始终没有松手。
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呢?
他怎么不来了?他怎么……不继续保护自己了?
薛辞令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精神有些恍惚。疼痛开始从骨髓深处蔓延……毒伤发作了。
那种让他想要破坏一切的痛感开始冲击他的神志。薛辞令死死抠紧双手,指甲都陷入了肉里。他开始无意识地发出闷哼。
那个人……那个人去哪儿了?
“玉衡……”
薛辞令无意识地睁大眼睛,轻轻唤了一声。周围安静的过分,无人应答。
于是薛辞令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近乎于嘶吼。
“玉衡……玉衡!!”
你在哪儿?
他得找他啊……只有在那个人身边,才安全。
薛辞令跌跌撞撞地起身,双眼赤红。他推开身前碍事的人偶,撞开门,冲出院子,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一边痛苦地嘶喊:“玉衡——”
他的声音太凄厉,终于引起了侍女的注意。侍女们乱成一团,看着那个面目狰狞,浑身戾气翻涌的人,谁也不敢上前。
“玉衡,给我……”>>
有侍女匆匆去寻了殷公子。殷公子到的时候,远远瞧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什么鬼东西?”殷公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然而薛辞令还是看见了他。见到熟悉的脸,薛辞令脸上忽然露出了一分欣喜,周身的戾气都消减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