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退了一把,惊恐地往前踉跄了一步。他听见平时高高在上管事谄媚地讨好:“大人,带过来了。”
“不错。”
祝安宁认出来这是郡守大人声音——这个人曾经把他吊在房梁,亲手用刀划破他脊背,调笑侮辱。
祝安宁控制不住地发抖。
“过来,”郡守随意摆摆手,像招呼一只小狗小猫,“小公子看看这个孩子,虽然嘴巴不太机灵,但模样真是一等一好。”
祝安宁被捏着下巴,露出那张精致脸。
被强迫抬起头,祝安宁也终于看清了屋里情况。
他面前不远处垂着一道纱帐,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影。郡守大人站在纱帐外,恭敬地对对方点头哈腰。
郡守大人在祝安宁眼里就是世界上最厉害、最恐怖人,竟然也要对别人恭恭敬敬。里面坐着那位“小公子”是谁?是不是要比郡守更残忍,有更多折磨他方法?
祝安宁内心渐渐绝望。
郡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能侍奉贵客是你荣幸,摆出一张死人脸干什么?要是伺候不好,你……”
“好了,”郡守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纱帐内响起一声轻柔叹息,“小弟弟,走近些。”
直到被郡守推了一把,祝安宁才意识到那声“小弟弟”是在叫自己。
没人这样叫过他。
这么温柔。
他晕晕乎乎、战战兢兢地撩开纱帘,愣愣地望向床上坐着少年。
那人年纪也不大,黑发披散,面有病容,看到他,还是轻柔地笑了笑。
祝安宁年纪还小,不明白什么叫做好看。他只知道,对方这一笑,他便想起了去年春天时,他偷偷折下那只桃花。
对方朝他伸出手:“过来。”
祝安宁怔怔地挪过去。
对方轻轻拉起他手腕。祝安宁浑身一颤,望着那只莹白如玉手,忽然升起自惭形秽之感。
“再近一些,我身上有伤,不太方便起身。”对方歉意地笑了笑。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祝安宁猛然清醒过来。
他在想什么?对方也只不过是打算用他血疗伤罢了……
祝安宁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表面道貌岸然伪君子,可刚刚那一瞬,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沉迷在对方温柔里。
是他没认清自己身份。
祝安宁乖巧地凑近,等待对方动作。是匕首,还是……
然而预想中疼痛没有到来。
柔和灵气顺着灵脉涌入,驱散了他身上疼痛。
祝安宁茫然地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温柔怜惜眼睛。
“别怕,”那人放软了声音,“我不会害你。”
祝安宁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对方无奈地笑了笑,抬眸望向郡守,声音冷淡下来:“多谢大人美意,这个孩子我留下了。”
直到所有人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祝安宁还是呆呆地好像在梦中一样:“您……”
忽然间,对方抬起手揉了揉他发顶。
“别这么拘谨,你要是喜欢,叫我哥哥也可以。”
祝安宁茫然不敢开口。
对方无奈:“罢了,那你和他们一样,叫我公子吧。”
祝安宁他嚅嗫道:“公子,您……您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