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温蛮已经在分享着一位异种最真实的情感情绪了。是特殊的意外,是小概率事件,但除了感知到一个鲜活而真实的生命,监控一个生命,这件事本身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快感?
这一段时间以来,温蛮见到太多形形色色的异种了,从会寄生的奥索兰到类人形的罗莱蕾,中间还穿插着休菈、凯瑞……它们有着不同的秉性,甚至可以称为不同的性格,对人类的态度也不尽相同。
和这些异种的接触,充满了离奇、惊险乃至恐怖。受创后生理自发形成的恐惧,到后来变成了思考,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思考无果后空余的茫然。温蛮现在最多的,就是这一份茫然。
这是他的瓶颈期么?还是说是他的危险期?在他长期和异种相伴、研究异种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异种们的影响。
温蛮不知道,也无法更多地向外倾诉。
他能够问的,都是一些相对不重要的话题,比如关于刚才邵庄的那位朋友。
“邵队,钟轲是有衔级?”
温蛮有注意到对方身上的服装细节。
邵庄说是,说他也是刚刚聊天的时候知道的。“他刚升少校……因为之前陆夷亓少校……而钟轲的功也正好攒够了,上头就提了他的衔,就接陆少校的班。”
温蛮又沉默下去了。
那是个和他无关,但同样真实而鲜活的生命,是他的同类,牺牲在押运奥索兰的路上,至今还没有找到遗体。
情绪是细致而微妙的存在,只能靠全心全意的感知。坐在温蛮身侧的男人顿了一下,给温蛮擦完手后,他也擦拭干净自己的,随后静静地与温蛮相扣,陪他一起沉默。
晚上安排到温蛮值班,介于研究所的规定,司戎作为非内部人员不能陪他。温蛮坐在车厢里,看着姿势一沉不变的奇美
拉,看着持续释放的淡紫色安睡剂气体,看着电脑不间断的蓝色光屏……当时间到了,下一班的同事接替他,温蛮离开。
车队在这个时候短暂停了一下,温蛮重新上车的时候,前排开车的已经换成了那名侦查员,邵庄正在后座补眠,副驾驶座的狙击手也进入了浅眠。
司戎却还醒着。几个大男人的脚边放着一些汉堡的打包袋,已经吃过了,这就是他们的晚饭。而司戎的却抱在怀里。
温蛮轻手轻脚地坐进来。现在只能司戎坐在中间了,尽管这辆车很宽敞,但对于他的身形来说还是有些勉强。温蛮不想妨碍到另一边的邵庄,也不忍司戎坐得憋屈,三个人里他相对最纤瘦,因此只坐了一点位置后,他就扯了扯司戎袖子,让他再往回靠一些。
两个成年人挤挤挨挨在一起,额外的车内暖气似乎都可以不要了。炸鸡汉堡的味道在他们两人之间传递。
司戎压低声音说道。
“饿坏了吧。”
知道刚才温蛮没吃东西,司戎掏出汉堡递给温蛮,又拿了一杯饮料自己捧着,静静地陪温蛮吃饭。
温蛮原本饿过了头,但入手的汉堡却比他预想得要保留热气和香气,味蕾被迟来地唤醒,他也不多说,埋头啃起来。期间司戎总是正好地穿插进递饮料的动作,频率刚好,仿佛观察了千百次以后从不出错。
他们别的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足够了。
温蛮靠在司戎肩膀上休息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一趟路途有司戎陪着自己实在太好了,他再一次在情绪还没有跌宕之前得到了全身心的安抚。
温蛮希望这样好的司戎、这样好的爱人,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
司戎一定也很累,温蛮微挪身体,想让司戎也能够休息得好一些,而对方就再搂了搂他,让温蛮在自己的怀抱里能够有更舒适的姿势。
他们挤着,脑袋相互贴着,都合上了眼睛,相拥在这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