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的错,属下认罚。”知道自己失职,孙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错认得很快。
当时,见桑晴意外被绊得跌入湖中,他并未多想,只顾着现身去救桑晴了,待把桑晴给救上岸,却见花蔚主仆皆昏倒在地,人事不省。再然后,便是听到起火,有人在传,说魏言安与曲锦萱被困在一处……
姜洵目光阴晦,一张玉面神鬼莫挨,很是瘆人。
静默半晌后,他压下心头气:“先去给我查清楚,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与此同时,浮曲轩的内室中,散发着浓浓的药酒味。
衣衫除下,花蔚的左肩一片青紫,红茗正给她揉着药酒。
那药酒性烈,又还要把肌理给搓热了,才能发挥效用。这才搓到第二遍,花蔚痛到脸都变了形。
红茗心疼地抱怨道:“爷、爷下脚也太狠了……这要是再补上一脚,姨娘您的身子怕都要被踹散了。”
花蔚咬牙蹙眉,不说话。
身体的疼痛固然难忍,可有几件事,她是怎么也想不通。
一来,便是那曲氏明明被太子的人给掳走,却不知是使了何等法子,竟脱了身。二来,便是爷对自己的、那反反复复的态度。温存时,他总是折腾得她晕晕乎乎、如腾云雾,可白日里见了,却又总对自己冷着一张脸,与夜里简直是判若两人。
再有,便是今日在戚府,当听说曲氏被困那房中后,他如同疯魔了一般,竟是不顾死活都要往里闯。那幅模样怎么看,都与近来冷落曲氏女的行径大不相同。
花蔚心内焦惶又迷茫,腹内所疑百思不得其解,而红茗,却似看得通透。
红茗撇起嘴来,极为不屑地说道:“还能是为了甚?爷那般奋不顾身,肯定是为了那曲氏腹中的孩子。姨娘您好生想想,爷再是不喜她,可她腹中揣着的,到底也是爷的骨血,且还是爷第一个孩子,爷能不紧张么?”
孩子……
花蔚心间一痛,再度咬牙。
想来,还是她失策,盘算错了顺序。
今日之机,本也是她偶然见得太子,福至心灵时生出的计,之所以会失败,想来,也与她计划匆忙有关。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先把那曲氏腹中的孽根祸胎给处理了,否则爷就是再不喜那曲氏女,顾虑着其腹中的骨血,总也会有些额外的记挂。若真让她把孩子给生了出来,自己的障碍,岂不是又多了一重?
……
同府,扶霜院。
惊吓过后,人总是易倦的。是以,自戚府回了自己居院后,曲锦萱别的不想,先是倒头睡了一觉。
所发的噩梦中,魏言安步步逼近,冒犯的粗鄙之语层出不穷,那双浊目中射出的淫邪之意更令人作呕不已……她指尖都在发抖,看准时机后,一连点了魏言安几处麻穴。
魏言安这个人,便如她两世的噩梦一般,总对她死缠着不放。她是当真憎极恶极了此人,因而,趁他身子发软的当口,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推倒了油盏、燃了床帐,尔后,自窗扇爬了出去。
梦中,她拔足狂奔,身后,是平地蹿起的火焰,以及魏言安的鬼吼鬼叫……
接着,孙程带着桑晴寻到了她。
她站在那亭中,望着那处蔽天的浓烟、跃动的火舌,心间忐忑有、畅快亦有。
再然后,她那位夫君出现了,且于火光中,与她遥遥对望。
她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亦不想再去分辨。
梦境至此,曲锦萱忽感小腹一紧,腹间的某个部位轻轻跳了跳,接着,便是一下又一下的、小小的抽动。那力度并不稳定,像极了小虫子在蠕动,又像有一尾鱼在游。
曲锦萱知道,是孩子在动了。
犹记得,头回感受到腹中的动静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吃了什么难克化的,引了肚肠不适,后来次数多了,她隐约能感觉得到,是孩子发出的动静。
曲锦萱抚上腹部,心间无比柔软。
恰逢桑晴进来,见了她这动作,便知是被腹中的胎动给闹醒了。
桑晴上前,将曲锦萱扶了起来,给她身后垫了软软的迎枕,又递了盏茶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