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佳莱，”傅斯宇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顶楼，身上还穿着板正的黑色西装，打着一个很正的领结，他的目光从地上的许帆转移到傅佳莱身上，对她说：“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不体面。”
体面对于傅家人来说多重要啊，傅佳莱不是傅家亲女儿，但因为顶着傅家人的身份，自小也是遇到什么腌臜事都要体面对待，受了委屈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此刻她展现了从未有过的狼狈：汗湿的发丝粘黏在一起，贴在脸上，身上的短衬衣因为刚才的动作多了几道丑陋的褶皱，她眼底湿润着，在傅斯宇声音响起的瞬间，眼中由原本的不甘与愤怒变为震惊与胆怯。
她刚刚平息下来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颤，她不敢转头去看，生怕从傅斯宇眼中看到她不愿意见到的情绪。
刚才的那些话……
“我都听到了。”傅斯宇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拿起来左右看了看。他表情看上去相当平静，很难理解为什么在这种场面，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脸上，能做到风平浪静。
傅佳莱只觉得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她呆滞地问：“你为什么会来……”
“昨天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傅斯宇说。
他回想起昨夜，那封信是突然出现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一定要赴约]
傅斯宇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封信提醒自己，一定要去赴约。他有想过是不是迟溯送来的，可是这种命令的口吻，更像是某个人预知到明天也许会发生什么事情，才特意来提醒他。
于是他带着疑问入睡，早上起来照常换上一身得体的西装，为自己的演讲做好准备。下楼的时候他听到傅佳莱跟爸爸撒娇，说自己今天有表演，爸爸能不能来看。
虽然傅佳莱不是亲生女儿，但养育多年，傅家人对她也很是宠溺。她也几乎从不会主动央求什么，向来很乖很听话。
在她的再三请求下，爸爸答应了。
“好，我一定去看宝贝女儿的表演。今天把事情先推一推吧，刚好，听说斯宇要作为学生代表讲话是吗？”
在那一刻傅斯宇大概明白了那封简短的信发来的目的。
而在此刻，迟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眼，上面显示陌生联系人发来的短信。手机的页面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他轻车熟路地打开。
[帮你把场面弄得热闹一点，不用感谢我]
这种语气，发来的这种话，迟溯不用想就知道这个“陌生联系人”是谁。今天来学校之后他还没有见到这个欠扁的人，不知道昨天从窗户出去之后有没有摔断腿。
在这个荒僻的顶楼，地上趴着一个残废半死人，还有刚刚间接“告白”完的两兄妹，还有一个时刻准备着被推下去的自己。
……确实很热闹啊。
迟溯咬了咬牙，心说别让他看到楚颂这个王八蛋，就算要把情节走到最后，他必须要掉下去一次的话，他说什么也要拉上楚颂给他垫背。
他还没时间想太多，傅佳莱就红着一双眼睛指着他：“是你。”
迟溯：？
傅佳莱向他走来，刚上前一步，胸前横出一条胳膊，挡住了她的脚步。
她刚要开口，所有的话语都被这一个动作堵在了嗓子眼，硬生生咽了回去。她颤抖着眼睫，偏头看向胳膊的主人，语气难以置信又极其细弱地说：“你要护着他？”
傅斯宇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挡住她，这个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
但傅佳莱这话也没有问错，他承认道：“是。佳莱，我不知道你曾经对他做过这么多不利的事，尤其……还是因为我。你应该向他道歉的。”
傅佳莱的表情转化为愤怒的不甘，她的情绪又在这话音落下的瞬间上了头，她重重地推了一下傅斯宇的胳膊，但他纹丝不动。
“道歉？我向他道歉？”傅佳莱气急败坏，“你疯了！你被他洗脑了，你们都觉得他很可怜是吗？可这都是他活该的，如果他不勾引你，我根本就不会知道北高有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傅斯宇看着她，眼神中有几分不解：“你一直是这样的观念吗？”
“那他呢？”傅斯宇低头嫌恶地看了许帆一眼，后者已经放弃了任何抗争，此刻活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你不相信我？”傅佳莱震惊的目光，她心底泛起一阵委屈，“他找过我，问我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我没有说啊！”
被污蔑，还被最亲近的人怀疑。傅佳莱急得要跳脚，她急急地继续解释着：“我是个女生，我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去报复一个人，哥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是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你不也总让我别相信他。”傅斯宇反问。
“这不一样。”
“你跟他是不一样，你只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而已。”傅斯宇说。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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