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无须上国子监,宫里的人也大抵不会想起他,的确是个出宫的好机会。
但他还是拒绝:“除上下国子监外,父皇并不允许我出宫,这次恐怕是不行了。”
她一早就料到这个难题,一只手扯下挂在腰间的令牌,展示给他看:“殿下扮作宫人,跟在我身后,悄悄地便好。”
腰牌是银质的,通体鎏金,造型简约,上头只勾勒了些祥云纹。正面是“蓬莱郡主”,背面则是“蓬莱宫”。
腰牌晃得他眼睛微眯,不禁开口问道:“宫人?你的意思是……让我穿上玄成的衣服,扮作小太监?”
远处走神的玄成倏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往这边望了望,问:“殿下有什么吩咐?”
“无事。”
柳双娥笑出声来:“正是。到了柳府,您借我大哥的衣衫换一换便是。他如今不在府上,是发现不了的。”
见他沉默片刻,她又凑近了,细声问道:“那太子殿下,您还乐意去吗?”
“唔……自然,”每次柳双娥靠过来,他的耳根都会飞似地红起来,紧张得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郡、郡主,不、不必如此近。”
柳双娥不退反进,她的手撑在窗沿上,上半身前倾着,与纪云宴四目相对,十分得寸进尺。
“很近吗?”她口中的热气均匀地喷在纪云宴的颈脖上。
他别开脸:“男女授受不亲。”
“殿下与臣女搭了这么多次话,现在与臣女讨论授受不亲的事吗?”她委屈着小脸,装作有些苦恼的模样,“依臣女看,殿下是害羞了。”
“我、我没有!天色不早,我先回去温习了,”他跨开步子走了两步,却又转身,“三月三那日,你去我宫里找我便好。”
柳双娥还想揶揄他,却见人已然落荒而逃。
她松了力气,重新靠在窗户上,默然不语,只是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
太静了。
太后宫里静得吓人,除非是纪云宴或是淑妃来才能有些声响。平日里就她与宫人们说说话,往往也聊不到几句便散了。
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姐姐入宫之后,越发沉默寡言。
她出声唤道:“橘白。”
橘白已经从金銮殿回来了,进来时顺便给她披上大衣:“姑娘担心着凉。”
“我听说,邵将军快回来了?”
“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呢。”
“也是,”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打了一个双耳结,“也不知,哥哥在北疆过得怎么样。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应当已经嫁人了。”
邵家小将军戍守边关归来,换了她大哥去。
南边已经是邵家的天下了,陛下不愿连北疆都握在他们手里,选了最稳妥的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