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怨!”
容威却猛然摇了头,“玉佩是我弄坏的,本就是该我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容威不是孬种!”
“好,很好。”容贵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却是依然坚定的道,“那就去衙门吧。这位公子,请。”
安子石一行人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一时之间,竟都没人动。
他们自然是不想去衙门的。
方才说那些话,不过是用来吓容家人罢了。
只是一块玉佩罢了,对于安子石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若是为这么点东西跑去衙门,到时候被人笑话的可就是安家了。
况且……这还关系到容钰。
打压容钰,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可却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用小手段让容家人买不到米盐,可以。
但是,若是让人知道他逼容钰给他下跪磕头,怕是会惹来非议。
文臣以他父亲为首还好,可那些武将怕是会闹。
无论如何,容钰的功勋是抹杀不了的。她是边关守将,与朝中武将关系微妙,可即便如此,那些武将也不会任由他如此折辱曾经的功臣。
还有宫里的那位……
所以,这衙门不能去。
“阿钰,你记住,你不能跪。”
容贵握紧了容钰的手腕,干瘦的脸上有些紧张,可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我容贵是个没用的人,除了一点子微末的木匠手艺,一辈子都围着田地打转。可我很高兴,我的女儿比我厉害!”
“我的膝盖不值钱,我的头也不值钱,可我的女儿,她的膝下有黄金啊!”
容威是他唯一的儿子,妻子的身体不好,这个儿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重要吗?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可这人活一世,却有比命更不能割舍的东西!
容钰嘴唇颤了颤。
刹那间,心尖像是被人猛地攥住。眼眶生疼,她的眼前渐渐模糊,那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她一直告诉自己,生恩不能忘。
于她来说,容家人士她血缘上的亲人,可原来,一直都是她困住了自己。她把容家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却忘了于他们来说,她其实也是责任啊。
“阿钰,你不能跪!”
干瘦的汉子伸出粗糙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大不了,咱们就离开这里。世间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的。”
他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这一生出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了。可这一刻,他却鼓起了一生最大的勇气,舍弃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家业,选择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远路。
头上的手布满了茧子,干瘪、粗糙,可这一刻,容钰却感受到了一股似是能够燃烧所有的灼热。
像是漫漫黑夜中的一束火苗,足以驱散那眼前的黑暗。
她张了张嘴,认真的应了一声,“好。”
纵是前路茫茫,此火亦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