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嘴皮一碰,“容易”吐气而出。
虎子伸出了手止住了那帮人意图继续行凶。
他眯眼,算是认可张意之那句话,他上上下下打量张意之,并不掩藏自己眸子中的欲望。
他轻笑一声:“大人说的是。”
“另外,”张意之转过身去,“提审朝员需身有圣命或居高位,旁人,恐是没有那个权力。”
虎子听闻这一句话却放肆大笑起来,他抱着肚子:“大人该不会以为是小人要做什么,只是借着这名义来寻大人吧……可惜我纵使是有此意却不会如此蠢笨。”
“若是另有其人,大人又该如何应对?”虎子“呵呵”笑道。
张意之猜错一记,睫毛轻颤,却又很快释然。
无论如何她只有将计就计才能引出背后之人。
现在朝中势力复杂,哪怕是只有一点线索也不能舍弃。
张意之深吸了一口气,在虎子的笑声中继续往前走。
*
可是等到打开那门,里面光景全然露在眼前,才发觉事有不对之处。
那人,张意之全然不认识,是个内侍公公。
张意之微出神的功夫,那人细长奸佞一般狡诈的眼神就打量了过来。
这是第一次,张意之被一个人盯得头皮微微发紧。
也或是因为这间小小的审问室四周琳琅的刑具和过于昏暗的烛火,张意之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张大人,请坐。”他坐在一条长桌前,上面铺着几张散乱的纸张。他瞧见张意之过来,用靴子上勾起来的一小块凸起把对面的椅子踢出来,示意张意之坐。
张意之并不承顺,除了她知道如此行派坐下只会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之外更因为她自觉自己无罪,李芸娘并不是她杀的,那既然无罪为什么要在这里受此折辱?
她站在门口,拱了拱手,声音中未见丝毫慌张:“我从未见过这位大人,敢问怎么称呼呢?”
“大人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我只管着宫里内侍一类的事情,很少出宫来。”他并不报自己名讳却点明了身份。
随着话音从腰间掏出一块玉制的金牌随意丢在了桌子上。
“我从未听说有宫里的人出来在六部里……尤其是刑部做事的规矩。”张意之打量了一眼那金牌,并不似有假。
她的心跌到了谷底。
“或是吧,张大人。”那内侍漫不经心从那桌子上把金牌收起来又别在腰间,“可是谁叫您摊上的是这么一桩大案子,又是谁叫您身处高位牵扯甚广呢……总不好叫您在刑部里一直呆着,便只好叫我们这些不见天光的人出来给大人亲审。”
“没有这样的道理,难道仅凭一块泥巴就能给我定罪吗?”张意之哂笑。
“大人。”那人说话时眼皮总是耷拉着,因此张意之虽然一动不动盯着他却也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可是一旦他把眼皮子支棱起来,深沉如古波、阅人无数的死寂与轻蔑便暴露无遗。
“我只听陛下的指令,大人觉得那只是一块泥巴恐怕不只是沾在了大人鞋上也碍在陛下心里。”
“毕竟玩泥巴的人不是街口光着屁股流鼻涕的小毛孩儿,而是一朝相宰,哼哼哼。”他说完,笑起来,他笑起来时仿佛用鼻孔发音像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的老人挤出来的怪声,到最后几乎要淹没在痰下。
明明不是一张苍老的脸却有着年轻人绝无可能的种种,张意之总算是明白“见不得光”这几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估计这只是一张□□罢了,里面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任谁都说不清了。
“陛下只给了我两个时辰,可是这何尝不是在体恤大人,以往折在我手底下的人哪里用两个时辰,一刻便能叫人嘴里吐出鬼话来。”
“吱呀”一声响动,他站立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