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坐着这个官职,可是狱中势力复杂,我万一护不住你。”赵骅咬咬牙说道,“张大人可懂得什么是血肉骨苦?”
血肉骨苦,半生不熟的肉挂在身上,一抖便掉下来,那人已经半死不活了,偏偏还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吊着。
“赵大人,”张意之不是不怕,她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却在下一刻安慰一笑,她站好双手恭礼,“赵大人要是真不想我受那些酷刑,便劳烦大人进宫时麻利一些,也好加我全头须尾出来。”
赵骅闻言知道他是心意已决,欲辩无言,只能掉头对着裴镜渊说道:“那我可把人带走了?”
裴镜渊开始时候不明白他话里的话,直到看见赵骅眼睛微微上挑瞧见的自己为张意之打的伞。
可他偏偏没有收回,也不欲多加解释,只是说到:“张大人还没有定罪,便与赵骅你同乘一辆车也无伤大雅。”
淡淡一句。
赵骅明白。
*
张意之头一次踏进牢狱这样的地方,倒也不是头一次。
在末世时候,人们大兴牢狱,但那已经不再受到国家掌控,里面关的也不是作奸犯科的穷凶极恶之人。
里面是各型各色的变异人,或是基因变异或核辐射照射,逐渐丧失了人的思考变得暴躁而具有极高的攻击性。
夜晚时候,她曾经从那外面经过,并没有想象中的喧嚣与吵闹,相反那是一种可以渗进骨肉里的潮湿与阴暗,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拍在肩头上。
她一个在那里做研究的同学曾经说,那些人到这种地方的头一天就要先把声带给剔除掉以便于引起过份的惶恐。还有一些人,意识没有完全丧失,拔除声带后便只能沉默着眼睁睁瞧见自己的意志一天天丧失。
在绝对静默中,亲眼目证自己的“死亡”。
不似这里,张意之被赵骅一带进来,四周便开始发出剧烈的喧嚣,金属链刮划在笼中发出震碎耳膜的巨大声响,就像死静的水面投下一粒石子,几乎所有人都趴在狱中“冤啊冤啊”呻。吟。
烛火昏暗墙布乌黑,中间仅容一人通行的长廊上布满了污垢。
血腥气顺着风弥漫过来,张意之面目一变险些弯下腰呕出来。
可是尽管她克制着使自己尽量看起来平静,苍白的面孔与微红的眼圈还是暴露了她的处境。
“大人!”两个狱卒过来给赵骅行礼,面有惊异地落在张意之的面目与着装上。
赵骅挥挥手,却紧紧盯着其中一个狱卒的眼睛叮嘱道:“这可是裴大人说要保住的人,不论是谁要是伤了他半分,必要血债血偿。”
他刻意隐去了张意之的身份,只说是裴镜渊的人。
那狱卒被他压迫感极强的眼眸吓得打了一个颤,赶紧道:“小人知道了。”
“我现在起身进宫去,但是你也知道,总要两三个时辰。”他压低声音,实则是在叫张意之心里有数。
“我知道。”张意之还想说什么却抿住了嘴没有再说。
倒不是如何,而是那血腥气呛住了口鼻叫她一时间噎得难受,彷佛一张嘴就要呕出来了,实在是张不开嘴。
但是赵骅不知道,他在这里早就习惯了哪里还闻得见什么血腥味。他只当她是被吓着了,叹息一声道:“我现在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