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小丘的坟头,薄浔隐约看见远处拉了一幅红底黄字的横幅。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垂在坟头的柳树有些秃顶,点火前,薄浔特意整理了过长的柳枝,确保火星不会溅射引发山火。
烧纸的时候,薄浔一直保持沉默。
不同于很多人会絮絮叨叨和已故亲人说话,他烧纸真的只有烧纸这一个动作。
坟前火坑里的黄纸渐渐变成灰烬,随着漆黑的烟雾飘到空中。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双脚步声。
还有几个妇人嘹亮的大嗓门,用方言讲着话,“俺妈昨个托梦说,她住那地方漏水,不然谁一大早上山。”
“那边不是薄国庆他老伴儿的坟吗,咋冒烟呢?按理说没人来给她烧纸啊,她儿子常年不回来,那媳妇儿又不待见她,薄国庆腿不行,又爬不来这么高。”
“是不是她孙儿来了?”
“她小孙才多大点儿,还没那稻穗高。大孙又是个喂不熟的货,从小养了十多年,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这个大孙供,结果最后这个大孙拿着菜刀要砍死她,她去世也没回来看一眼,当时她家鬼哭狼嚎的半个村儿都听见了。”
薄浔:?
他顿了一下,谣言已经离谱到这个程度了吗?
他顿时扔下烧纸用的长树枝,大步朝着那几个年迈的妇人走去,厉声呵斥,“喂!”
“见鬼了!”
“妈呀!还真有东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无意叨扰。”
“走走走走,一大早怎么这么晦气……”
薄浔见她们转头要走,直接快步追上去,“站着!谁让你们走了!”
那几个妇人一慌,不知道是谁推搡了一下,又正好处于下坡,三个人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摔了个叠叠乐。
薄浔还想继续追,突然,背后传来凌厉的声音,“薄浔!”
俞烬的声调难得多了几分愠色,比平日更具威严。
薄浔下意识站在原地。
回头,迎上锐利的目光时,他顿时像漏气一样。
“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回到坟前,小火坑里的东西几乎已经燃烧殆尽,只见俞烬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树杈,不紧不慢的翻着下层没经过火焰洗礼的黄纸。
俞烬的手还在有条不紊的翻着火焰,“以她们的年纪,从山坡上摔下去的那一下估计不会轻。你追上去,到时候如果她们几个栽赃你一个,会花费很多不必要的时间去澄清解决。而且,如果没感觉错,你刚才是准备动手对不对?”
薄浔一怔,心说俞烬是不是真有什么读心术。
“那也是她们先……”
还没说完,倏然感觉到俞烬的面色又严肃了几分,不禁收声。
“我知道错不在你。只是想说,你成年了,打架会被拘留,并且留下案底。”
薄浔:……
听到这句话,激进的情绪骤然冷静。
对方说的没错,为了这种嚼舌根的人一时冲动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