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周六,上午他要上课,下午又要训练,傍晚才会离开学校。
带着俞烬做完检查后,薄浔又推着他前往精神科诊室。
医生是个很慈祥和蔼的妇人,介于中年暮期和老年初期之间,头发有些发白,见到俞烬,主动打了个招呼。
“来啦?”
“嗯。”
“这回带了你对象一起来呀?”医生的声音柔柔的,像是家中聪明能干的女性长辈,温柔又不失力量。
“嗯。”
薄浔把俞烬安顿好,自觉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
他身高腿长,医院的板凳对他不太友好。
只见医生在电脑面前端详了一会儿,“ct结果和脑波检测数据来看,比上次你见到我时候情况要好一些,看来这段时间有按时吃药,比几年前进步了不少。你现在还是经常性会听见你姐姐的声音吗?”
俞烬摇头,“几乎不会听见,也很久没有再和她说过话,只是偶尔会梦见出事的那天。”
“看来幻听的症状好了很多啊。这样,再复述一遍你出事的场景,好好回想一下具体的细节。”
“喂……”薄浔刚想说话,只见医生打了个制止的手势。
他和俞烬在一起的时候,会尽量避免提起以前的事情。
阻止俞烬去回想不好的回忆。
“……”俞烬低着头。
良久,才迟疑的开口,“那天,是阴天,母亲刚确定腹中的双胞胎是两个妹妹,为了庆祝,我们一家人…指的是我和父母,大哥、姐姐、还有保姆,要前往山上的度假山庄。然后……”
医生在键盘上敲击着,“说下去。”
“应该是山体滑坡导致的车祸,或者是别的,现在事故的具体原因还是没调查出结果,总之发生了车祸。安全气囊弹出后,父母当场死亡,车体燃烧。对,我回想起来一个细节,火烧起来的时候,大哥身上的安全带是弹开的,他原本可以跑掉,但还是折返回来,护在我和姐姐身上,在火焰里用还没彻底烧毁的手,敲打着已经变形的安全锁扣,试图拽断我们身上的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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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述完一切之后,俞烬抽了长纸巾,点了点通红的眼尾。
深吸了一口气,呼吸有点颤抖,但不算失控。
薄浔帮他把餐巾纸盒抱在怀里,接过他擦过的脏纸,攥在手里。
“现在情绪这么低落,脑内还是不会听见你姐姐安慰你,对吗?”
“嗯,听不见了,她没有再出来。”
医生点点头,喃喃道,“自我保护机制也有所改善,不错……”
俞烬缓和了一会儿,开口的声音基本平复,“还有一个问题。”
医生停下敲键盘的手,“嗯?”
“小浔,小浔他是真实存在的吧?”俞烬说着,手搭上薄浔的肩膀,扣紧,指尖抓的有些泛白,“与其说没再幻听过姐姐的声音,不如说是,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小浔都会及时安慰我,他的声音会取代脑内大部分幻听。所以,他是真实的吧?”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彻底康复了,会不会连小浔的声音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