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与子佩挽着胳膊向外头走,风骤在前引路,几个婆子随在后头。两人叽叽咕咕说不完的衣衫水粉,子佩兴致高昂,杜若且分出三分精神打量王府格局。
英芙住的院子,看位置,当是从花园当中单隔出来的。院子前门挨着一片小小的池塘,塘边半架缓坡,从高到低依次种着碧桃、黄刺玫、迎春、棠棣,挨着水边成行垂柳,树下一小片紫色鸢尾与粉色菖蒲。
这时节迎春已经零零落落,黄刺玫正好补上空白,棠棣与碧桃蜂蝶萦绕,独垂柳依依飘然,自有悠闲意态。
子佩正说得高兴,随手拈起刺玫在手里把玩,忽见大队侍从簇拥着一抹燕尾青的背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花树之后,居中那人步态迅捷利落,有股说不出的潇洒肆意,不觉好奇多看了两眼。
杜若已轻呼出声。
“哎呀,那不就是忠王?”
风骤身量矮小,闻言踮起脚尖打量片刻,回身蹲身回话。
“王爷刚回府,必是往后头寻永王的,二位娘子请随奴婢走这边。”
这话说的蹊跷,子佩忍不住问。
“你们王爷离家多日,回来不急着探自家娘子,倒先去看弟弟?”
“这——”
风骤哑口无言,反是后头站的有个婆子挑头道,“王爷与永王哥俩好,人人都知道的。不然永王也大了,为何还住在咱们府里呢?”
子佩不理会她,凑到杜若耳边,“我瞧英芙和我表哥情分寻常。”
“你表哥?”
“忠王的生母姓杨的,是我姑母,不过我都没有见过她。”
杜若微微一怔,想起那回在郯王府里杨家太夫人硬要与忠王攀亲戚说的话,心道原来子佩也知道这桩秘事。
“欸,你们韦武李杨四家彼此联络有亲,我哪儿分的清楚谁跟谁是亲戚。”
子佩向来最得意杨家与李姓宗室及武家亲缘深厚,也就是靠着这一点做成了李唐王朝的不倒翁,当下昂起脖子傲慢的点了点头。
“你自然是不知道,连我也刚知道没几天,更何况外人。别出去跟人说啊!我祖母说表哥很不喜欢旁人提起这档事的。”
子佩顿一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瞧英芙方才那客客气气相敬如宾的样子,我看啊,她恐怕也不知道。”
杜若心头闪过一丝疑虑,尚未出口,听子佩又道,“这个丫头呆呆的,且甩了她,咱们去看热闹。”
杜若偷眼看去,蹲着的风骤生的杏眼桃腮,眉目含情,实是个美人坯子,然神色紧张僵硬,额上渗出密密汗珠,必非八面玲珑之人。
杜若忙拉了她起身,客气道,“咱们虽然是客,与王妃同学多年的,这位小阿姐不用这么小心。”
风骤忙应道,“侍奉二位娘子是奴婢的本分。”
子佩眼波流转,漫声道,“那个谁,我有一块青莲色的帕子,角上坠了个豆大的金铃铛,绣着豆角与红蜻蜓的,似是落在你们王妃那儿了,烦你去寻了来。”
风骤正要吩咐人去办,子佩故意十分嫌弃地看着一圈婆子。
“我的东西,最不喜欢那些人拿着。”
风骤忙诺诺点头而去。
子佩候着她脚步远了,拉住杜若道,“我表哥去寻永王,兴许就是说你的事儿,咱们快去瞧一眼,免得出什么岔子。”
“这怎么行!”
杜若一听就想打道回府,李玙那个雷霆手段煞星性子,她躲还躲不及,怎么肯往他跟前凑。子佩已眼明手快拦了去路,推攘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当什么王妃!”
杜若不耐与她多言,旋身欲走,忽然有阴影远远从天际直坠下来,打断头顶密密匝匝的花树枝桠怦然坠地,激起尘土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儿至少李玙、李瑁、李璘这三位王爷各自是谁,不会弄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