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亲眼看见这一切就好了。
如果到那时恶魔能够陪伴着自己就好了。
尽管他两个愿望都无法接近。
塔尔抽回了抚摸他头发的手。恶魔将手交替着叠在胸前,抱着手臂看着他。骤然失去的触感让埃德温有点茫然,而塔尔看着他,眼中有一点谴责,还有失望,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道歉。
恶魔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想主教大人不需要再听这些无聊的事情。”
塔尔并不是真的很生气。但恶魔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足够让埃德温感到慌张。一瞬间,玫瑰气味的恶魔好像离自己很远,连同曾经亲昵的一切。他开始责怪自己,不该想得太多,分心得太明显。
他语言笨拙,试图解释,却好像把情况弄得更糟。
塔尔将椅子拉到另一边,从书架随手抽下了一本书。故事还没讲完,但恶魔显然不打算再和埃德温说话,旗帜鲜明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态度。
主教没有哄人的经验。
何况他脑中闪烁着许多的片段,虽然稍稍走神,但其实每一句话都被埃德温放在内心咀嚼过,就像是身临其境,和恶魔一起,塔尔很擅长讲故事,并非他所说的讲的不好。听塔尔说话是埃德温少数快乐的事情,主教给自己设定宽限,近乎是奖励。
“我……”
埃德温说,“我答应你一件事情,好不好?我虽然没办法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但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
“真的?”恶魔从书页中露出两只晶亮的红色眼睛,就像是早就猜到主教的反应,既从容又不怀好意,“你今天晚上没有事情忙吗?”“我可以提前解决。”
说实话,埃德温最近又开始忙的要命。那是因为离新年一个月的时候教廷要举办的慈善晚宴。晚宴基本上覆盖了所有群体,在外围,平民和被施舍的对象得到教廷发放的汤水和面饼;而在中心,皇室成员将要来访教廷,参与宴饮典礼。
主教全权负责这件事。
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宴会。他们都心知肚明。
在埃德温大主教的书橱里,深黑色的恶魔种子横冲直撞在容器中,无法冲破桎梏,衣襟上的血液同样被分离,作为某个法阵的索引,主教将血液涂在银色的刀刃上,点燃破碎的衣襟,燃烧时发出的臭气储存在瓶子里,那是最好的诱饵。
他很有耐心,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一切,甚至没有忘记在回到房间之前彻底地洗净身上的气味,那是夹杂着圣水的焚香的芬芳,对黑暗力量有压制作用。埃德温担心那会让塔尔不舒服。
不过,这么多天的忙碌过后,埃德温不吝惜抽出一些时间。
或许,是因为用那些时间能够做的事情,他下意识不愿意错过。
*
每一次主教从外面回来,都会先将视线投向门口的三个防御法阵。上一次的疏忽让他记忆犹新。因此,埃德温完全是费尽心力加固了法阵,使它们能够保护好房间内部的恶魔。
保护。主教当然这么想。
不过这和把恶魔关在屋子里没什么区别。
推开门,塔尔在做的事情是不一样的。他通常看书,有时候发怔,有时候很认真地泡茶,研究茶叶包装上的小字。埃德温后来带来了很多琐碎的小东西,他猜测恶魔会喜欢,有一些确实是这样的,花了好几天,塔尔一直在拼一副拼图,拼图的图案是教廷的白塔。
大概是信徒做给他们的孩子玩的。
塔尔拼完后要求埃德温挂在墙上,主教就这么做了。连同他们两人一起挑的玫瑰红地毯,还有用笔筒当作花瓶的花束,房间内越来越多心照不宣的痕迹,就像是一个独立而安全的世界,足够生活,充满了玫瑰的芬芳。
埃德温一直是这样想的,或许是自己说服自己。
直到某天回到房间,发现恶魔把装着恶魔种子的圣器摆在桌子上观察。
魔种没有灵智,却颇像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它就和虫子那样滚动爬行着,试图找到缝隙,偶尔拼命地冲撞玻璃。但它完全被死死地束缚在了圣器的一隅。看着魔种在容器中挣扎,有时候会觉得时间陷入了循环,它永远不疲倦,时时刻刻企图越狱。
埃德温的脚步声太轻了。塔尔就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来临,只是专注地盯着玻璃容器看,里面纯黑色的种子一次次撞到墙壁,在他红色的瞳孔里留下一小枚暗影。
恶魔的眼睛比平时要深一点。
主教不知为何也没有发出声音。他静默而贪婪地用视线扫过恶魔,然后发现塔尔的情绪罕见地-->>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