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埃德温记不清那是不是一个遥远的雪夜,但所有人都告诉他,那天冷得要命。他被放在修道院的门口,还没有长出魔鬼的标志物。
但是也没有一点儿隐瞒,没有纸条,没有解释,只是单纯地被放弃。
主教从很早就开始清楚,他的血统是不洁净的,是罪恶的,以至于人们看向他的眼神带有浓重的厌恶,或者他需要被迫冒着付出生命的危险,去清除他的血脉。
但人们有时看向他的眼神也带有怜惜。那是“不该如此”的意思。
埃德温表现得太懂事、太沉着了。而他又非比寻常地努力,在其他孩子还在为了饭后的一口甜点撒娇耍赖时,埃德温已经能够用被赐福的念珠施放出小型的光明术法。
当他用灰色的眼睛看向你,那甚至像是有魔力的,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样的人,居然有恶魔的血脉,还是最不能提及、最污秽不堪的魅魔。
知道秘密的人怜惜他、厌恶他,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你流着罪恶的血液,生来污秽不堪,永远难以登攀。
就算他如此优秀卓越,他依旧只会是辖区主教的实验品,一件夸耀能力的杰出的塑像,或许,在他展露出能力后,还能够成为很好的利用工具。
在他即将走到瓦丁区之外,走上更高的位置时,驯养他的人遇到了一个危机。所以他们打算将这个已经隐隐超出掌控的年轻人出卖一个好价钱,用来换取想要的东西。
也就是,将他的秘密和盘托出。
——埃德温,你必然永困于血脉的诅咒中。
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但是,他最终从那座妄图困住他的教廷里挣扎而出,绽放出难以忽视的光彩。
秘密则永远变成秘密,埃德温让自己再也不必想起它,一切都在走向正常。
光明教会的主教用繁缛的布料盖住自己苍白的身体,永远把扣子扣到领口,将私人的房间陈设为冰冷的堡垒。
他已经战胜了过去,并且彻底与它割裂开来。
……都走到这一步了,埃德温。
在恍惚之中,他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叹气,随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这种触碰……不正常,但主教清楚自己此时身上的热度更加不正常。
他闻不到自己的气息,只能闻到一股馥郁的玫瑰香,不知从何而来,从头到脚地笼罩住了他。
“确定交给我了?”
是塔尔,是那个恶魔,是某次欺骗绽开的靡丽的花朵。
也是在岌岌可危的世界中,他唯一能抱有信任不会伤害他的人,出于客观的契约的约束。
真是可笑。
他听见自己微微张开嘴唇,却只能模糊地吐出濡湿的音节,勉强侧过头看了恶魔一眼,被他半抱着放在卧室的床榻上,柔软的天鹅绒将他淹没。
血脉彻头彻尾地控制了他,他现在是打开的、潮湿的、被触碰就流淌出汁水的果实。
埃德温极力找回最后一点神智。
眼前的恶魔犹豫着,这种情况下从任何一个动作开始,似乎都太突兀了。
所以主教抬起已经无力的手,开始一粒一粒从上往下解开他的扣子。他主动这样做,显得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与诱惑,又像是彻底地将自己献祭给魔鬼。
直到他指尖触碰到裹在衣料下的皮肤,一阵酥麻的燥热浸润全身。他的双手颤抖到,再也无法完成这样简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