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沈念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可在这眼神下,他却无处遁形,觉得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尽数被看穿,不由得感到比方才任何时候都更强烈的战栗和冰冷。
对方对他露出了一个傲慢却冷淡的笑:
“气运之子,我们总算可以来谈谈了。”
*
今日进入殿上之时,何等风光自得,如今就有多狼狈不堪。
这忽如其来的打击将乌苏打得几乎失神落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沈念那张脸和他看向自己的恶毒刻薄的眼神,这根本就不是他记忆中的念念。
他记忆中的念念,应该是极美,极乖巧的。
可如今,美人的脸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失色,逐渐浮现出的是一张平庸的脸,因为泪水而变得更加丑陋,那些往日的吸引如今却化作冰冷的疑惑。
还有刺骨的恨意。
方才狼狈离去,实在是一时情绪所困。尽管他忌惮魔尊的实力,且并无战胜的把握,但若是沈念开口,妖皇也绝不是不敢战之人。
只是沈念却满口都是污蔑他的言语,丝毫没有一点旧情。
他当着自己的面朝另一个男人讨巧卖乖,卖弄忠心。
只是想到这里,乌苏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想到方才的场景之下,几乎是百口莫辩,顾识殊袒护沈念,而沈念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自己,宣传心中只有顾识殊。
这简直是把他的颜面踩在地上。
但此时若是回去意图报复,却也多有不妥。魔尊也被那人蒙在鼓里,自己真正复仇的对象是沈念,但沈念却在魔尊的羽翼之下。此时宜应从长计量为好。就算要打,也不该在魔族的领地挑战魔尊的权威。
……理智这么告诉他。、
但胸中沸腾的怒意和阴毒几乎要浸透他整个人,他只能死死地咬牙,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发誓将这个背叛自己的人折磨到死无全尸,用尖锐的指节抓挠自己的手臂,才勉强能维持一时一刻的冷静。
胸口起先只是隐隐作痛,如今却愈发痛的厉害。
这种痛意发于毫微,却霎那间带着难以忍受的苦楚涌上妖皇的意识,他伸出手按住胸口,只觉得内心的仇恨和身体的苦痛加在一起,几乎要把他烧尽他浑身的妖血,将他灼痛到失去理智。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位置。
乌苏忍不住蜷缩着身体,头发散乱地披散在脸上,浸透了潮湿的汗。他此时哪里像是执掌一界的至尊,反而更像夜间游离的野鬼,只觉得疼痛唤起了他施虐的欲望,将他执念的开口像是黑洞一样撕扯的越来越大。
对了……
妖皇捂住伤口,这旧伤陪了他数百年,每次萦绕于身时都会使他无比地渴望报复那个留下伤口的人。而现在,此人就在魔宫地牢,气息奄奄,交给他全权处置。
这是他和顾识殊在契约书中就写好的内容,天地法则已经生效,不容许反悔。
报复不了背叛自己的恋人,总能报复自己念念不忘数百年的仇敌吧。
他已经几乎失去理智,就像是渴求血腥味的兽类,一旦给予一点见血的可能,就要迫不及待地朝那个方向奔去。此时要是有哪个猎物倒霉撞上,必然要被他敲碎了骨头,连骨髓都吸吮得干干净净,才能够寄托他的怨怼和仇恨。
胸口的伤疼痛得更加厉害,他的思绪也被沉凝的霜寒封住,变成了没有神智的怪物。
他踉踉跄跄地向着魔宫的地牢处奔去,尖锐的暗色指甲逐渐变成兽类的模样,边缘甚至能够充当锋利的匕首,有黑沉的妖气在他的指节边缭绕,杀意和恶意蕴含其中。
地牢前看守的侍卫见到妖皇来了,都纷纷避让开来。
他进入地牢顺利地不可思议。
想来顾识殊之前应该吩咐过,宴席结束以后,便不设限制,让自己能够恣意实行自己的报复计划。
这样就好,乌苏的痛苦和愤懑辄需有一个发泄的端口。
他已经想好要怎样一点一点碾碎仙人的骨头。
而仙人此时坐在倚靠着墙无力地坐在地上,傅停雪的手上和颈上都缠绕着缚仙索,而脚腕则被沉重的枷锁坠在原地。听见他来,仙尊有点惊异地投来目光,妖皇下意识觉得仙人的目光很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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