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名小王爷,似乎是个莽撞又暴躁的少年。
兴致勃勃地带来个假神医,又在发现端倪后,将假神医一路打出北侧宫门。
闹了很大的动静。
但无论如何,他仍旧是是李檀唯一嫡亲的皇弟,也是她如今在世上最挂念的人。
李檀轻轻点头,眼底的笑意掩藏不住。
“明日是阿兕一人回来。”她的语声略微放轻:“我想去宫外迎他一次。”
她也是今日隐约想起。
自从阿兕随军历练后,每次都是他回华光殿来寻她。
而她从前身子不好,又逢母妃过世,小七走丢,成日郁郁寡欢,连殿门都不愿出。
更勿论是出城去迎他。
十九眼帘微抬,若有所思的模样:“明日是要臣带公主出城吗?”
李檀点头,又试着问他:“你明日里,是有什么急事要告假吗?”
“臣倒是没什么事……”十九轻轻笑了声,换了个支颐的动作,似漫不经心般道:“但是臣总不能将公主一人丢在荒郊野外。”
“要是小王爷来了,公主也总不能说是自己翻过宫墙出来的,总得有人背这口黑锅。”
十九轻睨她一眼,抬唇道:“臣倒是不介意。”
李檀微怔。
她自然不能将十九推出去替她背锅。
而且,一旦阿兕问起,她好像也不知要如何说明她与十九间的关系。
良久,她本能地逃避:“要是阿兕不问便罢。要是阿兕问起,就说,是我非要让你带我出宫的。”
“以阿兕的性情,不至于会罚你,更不至于告到影卫司里去。”
她这话避重就轻,将她与十九的关系草草绕过。
于是眼前的松开支颐的手,重新伏到被春光晒得温热的栏杆上去。
他有些失望地应:“好吧。明日卯时,臣会唤公主起身。”
李檀轻应了声,秀眉微弯:“那我去让小厨房和绿萝她们提前准备。”
她回转过身去,还未步下游廊,却听见身后传来少年很轻的,带着点征询意味的语声。
“公主希望臣进太医院吗?”
李檀微怔。
她重新侧过身去,见今日春光明媚,映得少年看向她的一双乌眸明亮如金。
看着并不似玩笑。
李檀认真想了想,眼底升起几缕困惑:“你不是说,去太医院里按时点卯,像是进了天牢……”
坐楣上的少年眉梢微弯,懒懒地笑了声。
他答道:“臣现在也是这样认为。”
在李檀不解的视线里,他微侧过脸去,看着远处被日光照得发白的青石桌椅,又自言自语般地叹气:“算了,做太医好像也不行。除非,能够治好陛下的病。”
“但是陛下的病……”他说到这,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李檀驻步。
她知道的,这些年来,父皇的病一日重似一日。
起初的时候还能支撑着起来理政,如今三日里足有两日昏睡着。
朝政也早交由两位丞相与东宫暂理。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的皇兄李晟,倒也再没什么闲暇,专程来华光殿里为难她与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