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竹低眉顺眼,“会的。”
阿嬷起身,周醒扶她下楼,孟新竹关闭了房间门,把饭菜端到床头柜,布好筷子,随后退至书桌边,审视着她。
气氛僵持,周凌沉默,也不动筷。
孟新竹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没有人爱你,我很好奇,你心中渴求的爱,到底是什么样子。”
“阿嬷腿脚不好,前年冬天摔倒过一次,脚踝肿得老大,从那之后就开始杵拐。发觉你没有下楼吃饭,专程上来看你,跟你说了这许多,你觉得她对你怎么样?她真的不爱你吗?”
楼上楼下,年轻的跑得快的,秒就到了,老人家一步一挪,得走上好几分钟。
孟新竹想起昨天刚到家,阿嬷听说她跟周凌吵架,饭后也专程来看她。
她之所以还没有放弃,除去自身,还有许多旁的顾虑。阿嬷对她好,一直护着她,把她当作亲孙女,私下还偷偷跟她讲,遗嘱里给她留了一笔钱。
她原本是不接受的,但阿嬷态度坚持,也不好一直绷着脸矜持。
与周凌,她们之间的牵绊太深。
肆方镇三大姓祠堂紧挨着,两家人从阿嬷那辈就认识,虽然在上高中之前,她跟周凌一直没什么交集,但始终是知道这号人的。
相识相知多年,到底是爱,还是亲情,已经分不清了。要彻底断绝,必然也要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后都不好光明正大来看阿嬷,否则还不知道被俞书华怎么阴阳怪气。
“再说暴暴,你说大家都喜欢她,难道她真的过得比你好吗?”
孟新竹哽咽了,“周存伟出轨,什么也不管,她妈妈生病的时候,她还在上学,每天照顾病患,不说多累多苦,心理压力有多大。担心失去亲人的痛苦,你当然不懂,你父母很和睦,也很健康,你始终被照顾得很好……”
“你就是被照顾得太好了,不知人间疾苦,不懂体会旁人的难,你自私又狭隘,从来看不到自己的问题。”
房间肃静如一间审判室。
周凌沉默低垂着脑袋,罕见没有反驳。
情绪敏感的人,连质问和谴责,都能煽动眼泪。
孟新竹吸气,缓和情绪,抬手平静拭去脸颊湿漉,“你好好想
()想吧(),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临走前17(),她转身最后一句:“你曾经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因为这份好,许多时候我都在努力说服自己,没关系,都是小问题。但所有的好和坏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记得,你对我坏,我总有无法忍耐的时候。”
房门“咔嗒”一声。
夜色如水,漫进房间,周凌独自抱膝坐在床头,安静像一块海底的石头。
周醒很好奇孟新竹在房间跟周凌说了,晚上洗完澡躺床上,旁敲侧击打听,孟新竹一个字也没对她透露。
“睡你的觉。”
周醒脑袋上挨了不轻不重一叩。
她噘噘嘴巴盖被躺下,满肚子忧愁。
难道和好了?可还在分居状态呢。
没和好,又为什么迟迟拖着不分,难道真像冯念说的那样,还爱着?
周醒不高兴了,周凌到底多大魅力啊,还爱呢,就不能换个人爱爱吗?
“竹子姐。”周醒床上翻个身,伸出根手指头,戳戳身边人肩膀。
孟新竹“嗯”一嗓子,周醒合掌垫着腮帮,眨巴眨巴眼,“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啊。”
一张床上睡了几天,周醒很乖,只是睡相不太好,也有童年滤镜的缘故,孟新竹对她并无太多防备,翻身面对面,认真思索她提出的问题。
周醒管好眼睛,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瞄,定在她小巧粉红的嘴唇。
欸,也不太行,姐姐嘴巴生得好乖,看多了就想亲。
揉揉眼睛,周醒掩去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转而去盯人家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