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闭上了双眼。
薛宴惊并不记得前两次踏出城门时的景况,只是本能地向那里冲去,她下意识觉得那里应该是一个出口。
她再次站在青石板路上,长街分为两侧,一侧是跪拜着山呼尊主的众多魔族,一侧是微笑着的家人、朋友。
薛宴惊眼神迷蒙:“是要我做出选择吗?”
他们都对她伸出手:“你不需要选择,你可以同时拥有这一切。”
“是啊,你可以是玄天宗清闲度日的小师妹,也可以是万人敬仰的魔尊大人,这并不矛盾。”
薛宴惊脑子忽然清明了些,垂首一笑:“是吗?”
“宴儿!”一道温柔男声响起。
从街角转出来的男子一袭白衣,腰间佩玉,五官深邃,容颜俊朗,手里捧着一大捧木槿花,塞在她怀里,又取了其中开得最灿烂的一朵插在她鬓间:“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意。”
薛宴惊抖了抖,连忙抬手扒拉掉发间的木槿:“沈沧流?”
眼前的翩翩公子,岂不正是退了她婚事的平沙落雁楼少主沈沧流。
“是我,宴儿,”他想去握薛宴惊的手,被她躲开,“我想明白了,琼华山庄的李师妹并非我良配,我还是想与你结为道侣,永世不分离。”
“这个就有点多余了,”薛宴惊评价,“我十分肯定这不是我想要的。”
下一刻,一股大力将她向城门口拖曳而去,白光一闪,试图重新将她的意识拖进混沌。
薛宴惊再度站在青石板上,看着眼前父亲、师兄师姐、叶引歌及众魔族,沈沧流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幻术迅速弥补了它的漏洞,而她每一次通过城门都好似一次重置。
“快过来吧,”清矍男子笑着对她伸出手,等着她握住,“为父给你在酒楼订了你最爱吃的菜式,待会儿就凉了!”
“我父亲压根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菜,他其实……与我并不亲近,”薛宴惊心底仿佛有密密麻麻的尖刺泛起,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幼时母亲早逝,我根本不记得她的模样,所以你们幻化不出来,是不是?”
眼前众人笑容一点点淡去。
每一次通过城门,都本该是一次重置,她意志的不断挣扎却让她更加清醒。
薛宴惊看向身旁满眼狡黠的少年:“九师兄已经惨死在魔界,我见过他冰棺里残缺不全的尸首。”
“……”
她又望向街道两侧众魔族和师兄师姐之间的分界线:“没人能同时拥有这一切,我必须做出选择。”
“……”
最后是以李家小姐为首的那些女孩子:“凡人能入道者,千中未必有一人。我当然希望,我给过路费的姑娘们,全都有修仙的潜力,全部被仙门收为弟子。但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
“我的确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当然,除了沈沧流那部分,说真的,我那被幻术搅浑的脑子硬生生被沈沧流的深情给吓清醒了,”薛宴惊笑了笑,“纵然希冀如此,但有时候也要接受,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
人生中纵有些许憾事,那也不是该靠幻想来弥补的。
她手里雀翎挽了个剑花,面上已经不见了片刻前的迷惘与错愕,眼底坚定如初:“何人在此作祟,出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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