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娥冷笑:“他还敢上京?”
“他携了高家几个年轻子弟来,大抵是想以此为质子,年年向大祉上贡,换取南北长久安定。”
她这才意识到,又是一年冬天了。
“南方收成不好?”
“也不能算不好,”小太监扭扭捏捏不知该如何回答,低眉顺眼道,“听闻是赋税太高。”
高家几乎是倚仗着邵家势力在南方而立,可邵三年轻不经事,压不住底下那群世家,上头的父兄又死在陵安。一边要被旁系的长辈说教,一边又被高家钳制,日子不能算好。
眼见着高家没有可用之人,底下世家有才能的子弟又野心勃勃,只好将眼光望向宦官。
心狠手辣,底下的人是听话了,可宦官又是个祸害,连带着赋税年年增高。即便是丰收之年,路边的饿殍也不比往年少。
她轻笑道:“陛下是要我去见邵三?”
“陛下无意让他入宫觐见,只说在街市之中相见。”
“陛下身子不爽利?”
小太监没说话。
回宫时,整个皇宫都已经暗下来。
柳双娥问过一遍长启今日的状况,又细细瞧了好几遍才踏出了凤仪宫。
甘露殿灯火通明,纪蒙尘不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
还在院子里,便听见殿内传来的女子的笑声。
声音娇俏,连她听了都要怜爱。
殿外李执在守着,见她来了亦不知该不该拦,支支吾吾道:“娘娘可是有事要见陛下?”
他目光时不时朝旖旎的殿内望去,低头说:“陛下正与郑才人在殿内说话,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她封后之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嫔妃都得了晋升。张昭容成了张贵妃,谭美人成了谭昭仪,底下的采女也因着受宠多少晋了不同位分。
郑才人,大概就是原来那群采女之中最得宠的。
她长得娇俏,对纪蒙尘温言软语,哄得他很开心。对柳双娥等人也规规矩矩的,并不会有僭越之心。
纪蒙尘宠着,便宠着好了。
“不必了。只是本宫想同陛下商量面见邵三的事,陛下今日若不方便,明日再来见就是。”
李执低声道:“陛下近来不太爱理政了,娘娘多少也该劝劝。”
二人心知肚明,懒得管纪蒙尘是死是活,可她是皇后,不愿意管也要装模作样劝几次。
“本宫明白。烦请公公找个适合的时机,告诉陛下本宫来过。”
柳双娥以为纪蒙尘会在第二日来凤仪宫寻自己,可她躺到床上没多久,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天宫里宫外奔波实在累了,她眼皮子根本抬不起来,只觉得眼前的烛火晃得实在是烧人心窝子,遂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生气了?”纪蒙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