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日,陈皎的伤终于好了,于是便迫不及待去上朝了。
他一来,便有大臣殷勤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毕竟他不仅是堂邑侯,更是陛下的青梅竹马,集显贵与荣宠于一身。
陛下向来执法严明,天威浩荡,发作起来的时候如同雷霆霹雳一般。
这个时候只有堂邑侯敢去求情,还能成功把人救下来。
为了自己以后着想,谁也不敢得罪他。
谁知道自己有没有躺在刑台上,等着求情的那一天呢?
一个大臣道:“恭喜堂邑侯,终于病体痊愈了。”
陈皎淡淡嗯了一声,只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就像一朵金枝玉叶的牡丹,不屑与野草蓬蒿为伍。
他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的奉承,根本不为所动。
那大臣又道:“听说陛下日日差人去问候,还赐了一大堆宫中的贡药给堂邑侯,如此盛宠,真是令人羡慕啊!”
陈皎的脸上露出一丝骄矜之色,似乎这话正中下怀,让这朵骄傲的牡丹展开枝叶,听一听野草们的赞美。
这时一个大臣道:“陛下与堂邑侯的情分无人能及,岂是区区骑奴能比啊!”
陈皎又一次听说这个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就算知道阿彻只是爱才而已,他心中也十分不快。
那大臣继续道:“陛下新提拔的侍中卫青,原是长公主府中的骑奴,靠着媚上之术颇得圣心,日夜跟随在陛下身边。”
他用力强调了日夜二字,果然看见陈皎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暗笑。
又一个大臣过来加了一把火:“陛下对他甚为喜爱,连日来的赏赐络绎不绝,还曾与他同乘一车,不过如今堂邑侯回来了,哪还有他什么事呢?”
这两个大臣一唱一和,一直在拱火。
一旁的主父偃见了,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帮人看不惯卫青得宠,自己不敢上去触霉头,就推堂邑侯出去。
新欢对上旧爱,这可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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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朝,卫青感受到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针尖一般锐利。
他向下面一看,对上了一双贵气的眼睛。
是堂邑侯。
从前他做羽林郎的时候,就经常见到堂邑侯出入宫廷。
他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又和陛下自幼相识,在长安城中声名显赫。
堂邑侯为什么会厌恶他,答案显而易见。
但他不想和对方起冲突,否则一定会让陛下不快。
为臣之道,应恪守本分,谨慎行事,最忌气焰嚣张,与人争胜。
历朝历代,可有不少的前车之鉴。
下朝之后,堂邑侯朝他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那个骑奴?”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故意翻出他以前不堪的身份来羞辱他。
卫青并不动怒,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许多,早已波澜不惊。
要是连一点忍耐之力都没有,将来怎么担当大任?
于是他有礼有节道:“承蒙陛下厚爱,不弃出身,对青委以重任。”
堂邑侯冷笑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就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你也配?”
卫青只默默听着,像是变成了一颗石头,任尔东西南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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