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攒到手的荣华,鲍廉显然不愿放弃。
沈惟清的劄子还没来得及呈上,便有消息传来,安四娘见了鲍廉一面后,撞墙自尽,香消玉殒。
鲍廉顾不得安排爱妾后事,就在朝臣中展开了行动。
拖他后腿毁他声名的妾死了,他便能光明正大地拜访相熟的上司和同僚,忏悔自己治
家无能,贻笑大方,顺带恳请他们仗义相助,莫让小妾之事牵扯到他的前程。
正如鲍廉所料,第二日早朝,弹劾其薄情寡义、门户不肃、宠妾灭妻的劄子,雪片般飞到了御案上。但同时,鲍廉先前拜访过的友人们也开始写劄子为其辩驳,大肆夸耀鲍学士的孝义和乔娘子的不孝。
官家还未及阅览这些乱七八糟的笔墨官司,政事堂便传出了一则消息。
参知政事李长龄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温润眉眼微冷,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些劄子,说道:“从前只闻有人借着巫蛊之事陷害对手,倒没听说拿这个当借口收拾自家娘子的。真是大长见识。”
众人恍然大悟,同时心领神会。
再联想起乔氏的案子之所以转交审刑院,是因为李长龄的过问,求情的劄子立刻悄然无声地缩了回去,
原来争持不下的风向,也随之有了高低。
官家随手翻了翻,便让鲍廉交接手中公务,回家静思己过。
官司落败,削职贬官,本是意料中事。
但鲍廉终究不甘心。
从昌平侯府的后门出来,他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慢慢回忆起当年。
当年那个富贵丛里的细雨姑娘,冲他回眸一笑,俏生生如一枝春日的玉芙蓉,妍丽夺目。
而他当时似乎只看到了细雨背后的那些富贵,可以让他鸿图大展平步青云的泼天富贵。
再美的芙蓉,也是因为那泼天富贵才招了他眼目,惹了他爱意
。
可终究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鲍廉深一脚浅一脚,蹒跚走在小巷里,喟叹着,懊恼着,悔不当初。
这时,他的脚踝忽然麻了一麻。
他低头,一条扁扁长长脑袋小小的蛇,正飞快地从他鞋边游了过去。
巷道上方的一处屋檐上,凌岳冷漠地看着鲍廉,手指轻轻搭到了剑柄上。
他想将这人千刀万剐,却思量着,怕是会给小娘子带来麻烦。
这时,下方的男人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