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这事暗自着恼过。他拦着阿榆,不让她见韩知院,多少也因着这股子恼意。
此时忆起,他依然有些恼意,但被她灼亮的目光看着,又有些无奈和心慌。
他终究只淡淡道:“你起了?过来采花?”
采花?
阿榆大睁了眼,仔细打量沈惟清。
如此清俊,即便是男子,用花来形容似乎也不差。
可惜,这朵“花”是为秦藜留着,便是再美她也不感兴趣。
沈惟清再不知阿榆脑中在转着怎样的念头,见她大剌剌盯着自己,毫不避讳的模样,不由微微皱眉,“秦小娘子?”
阿榆这才不惊不慌地转眸看向木香花,随口道:“噢,劳沈郎君久等了!”
说话间,她已看中一枝,一手拈了花枝,一手持剪去采。
彼时初初起床,春衫正薄,抬袖之际,细软布料滑到肘边,露了细白纤瘦的一截手臂。沈惟清只觉那手臂白得眩目,不由又看了眼她同样白皙的脖颈,便不只目眩
,甚至有些神驰了。
他忙转过眼神,无声退开一步。
阿榆已“咔嚓”一声剪下花枝顶端的两朵木香。花枝颤了一下,其中一朵花瓣簌簌,掉了半边。
春意阑珊,夏日将至,木香花期也快走到尽头,花朵已在陆续凋零了。
阿榆只得抬袖,又去剪花枝时,可惜这回刚碰到花枝,便有花瓣跌落。
神使神差般,沈惟清抬手,将指间的木香花簪到阿榆头上。缩回手时,他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看着她乌发间的那两朵雪团儿,一时呆住。
阿榆也愕然,摸了摸那花儿,居然戴得挺端正。
沈惟清无声地吸了口气,别开眼,低声道:“本就是你这里的花朵,给你簪着挺好。”
阿榆遂也不在放心上,随手拍了拍木香树的花枝,看着落花簌簌如雨,遗憾地叹了口气。
沈惟清便记起,她似乎很喜欢木香,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她便簪着木香。木香清新娇艳,但气息浓郁冷冽,像极了她这个人,既疏离,又诱惑,叫他再也猜不出,这副纯良娇美的面容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机和算计。
她虚伪,她势利……但也是被逼着成长至此吧?
他终究低声道:“小娘子若爱簪花,待木香谢了,可以觅些栀子花。还有白蔷薇,花期很长。”
阿榆道:“栀子花和白蔷薇很好看。”
“是。”
“太好看就显得招摇。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只怕会招来闲话。”
阿榆的
神情很认真,沈惟清听得心头一紧,看她走向前面店堂,才慢慢跟了过去。
阿涂正端菜从厨房出来,恰听得阿榆的自怨自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手中的盘子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