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听得顺耳,抬了抬下颔,肯定地道:“自然是他沈惟清配不起秦家女。”
那副高贵冷傲的面孔给谁看?让下面的仆从都跟着个个看低了她。——也亏得是她,若是秦藜,不声不响的,得受多少委屈?
若不是还想着为秦家破案,解了秦藜的后顾之忧,她一巴掌扇烂他的脸!让他明里暗里阻她查案!
“这个人,若不好好教训教训,真的……不合适呀!”阿榆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看向阿涂
,“去给我买头驴吧!”
阿涂正思量是不是自己带歪了小娘子的想法,忽听她转了话题,一时懵住,“买驴?”
阿榆道:“没错,给我买头驴。犟的也行,我倒是想看看,犟驴的性子,能不能改得过来。”
阿涂精神一振:“我这就去!”
犟驴或许不会怕主人的鞭子,但一定会怕小娘子的剔骨刀。
若没有看错,方才阿榆提起沈惟清时,似乎摸了下袖底。
那袖底,可藏着一柄寒意凛冽冷芒四射的剔骨刀。
阿榆走到后院,深深呼吸了下木香花的冽香,眉眼松了松,转身迈向厨房。
与查案相比,她更喜欢厨房里的烟火气。
她记得,最后一次清晰地看到阿娘时,阿娘便是在给她做饭。
五珍脍,樱桃煎,紫龙糕,剔缕鸡,鸳鸯炸肚,螃蟹清羹……
都是她爱吃的。
食材倒入油锅的“滋啦”声,灶下柴火欢舞时跳跃的“哔剥”声,和阿娘责备她嘴馋的嗔怪声,让她彼时近乎枯竭的生命,得到了一线细微的滋润,挣扎着活了下来。
虽然,那仅仅是一个梦。但她坚信那时阿娘真的来看过她。
她本来都快忘了阿娘长什么模样了,但那次她偏偏将阿娘的眉眼看得清清楚楚。
弯弯的眉,盈盈的眼,慵懒的神情和爽利的动作。
后来她一次次做饭,一次次努力感受阿娘给她做菜时的声响和香味,那段地狱般绝望不堪的岁月,便勉强闪动出星星点点的光
亮,让她不至于彻底沉沦黑夜。
她的剔骨刀,一开始只是为了做菜而准备的,却在那段时间歪到了别的用途。
习惯了那些绝望不堪,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沈惟清的疏离冷淡,和沈家下人的狗眼看人低,都没能影响到她去做几道美食的好兴致。
于是,买驴回来的阿涂,第一个尝到了阿榆新做的五香糕和茯苓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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