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捏了捏昭宝的手掌心。想让昭宝别紧张,似想到什么,便看向李掌柜道:“昭宝他……”李掌柜早就把程筠一家子都打听清楚了,自然明白她要说什么:“放心,我和堂叔说了,只不过是小孩子,不妨事的,就算不入科举也能读书习字。”程筠安心道:“谢谢。”李掌柜老脸一红:“是我该谢谢你,这么多生意往我们酒楼送,让令弟赶紧进去吧。”“好。”程筠蹲下身,给昭宝整理下衣衫,“昭宝,怕不怕?”昭宝摇摇头,拍着小胸脯:放心吧嫂嫂,我是男子汉,不怕!下一刻,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那扇门。程筠和李掌柜一直等在门口。半个时辰后,昭宝没出来,李掌柜的堂叔李举人反而出来了,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鼻子里还哼出冷气,狠狠地朝李掌柜翻了个白眼。李掌柜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事情不太妙:“堂叔,怎么了?是不是那孩子惹你生气了,他……年纪还小,又不会说话,你别和他计较。”哎哟,可不能把堂叔得罪,也不能得罪程筠,李掌柜夹在中间都快成肉夹馍了!李举人怨气大得能吃下一头牛了:“你不是说这孩子还没开蒙么?你骗我干什么,这孩子聪明得很,我问他问题,他反而在纸上问我问题!”李掌柜眼神古怪的道:“啥意思?”李举人把答题纸甩到李掌柜的脸上:“啥意思?你还有脸问,自己看吧!”李掌柜匆匆扫了眼答题卷。只发现昭宝写的字工整有度,字体也非常好看,上面赫然写着——问题:如何看待科举?答:功名利禄犹如过眼云烟,你若不在意,那它就不重要,可这个世道不能没有这些,贫苦百姓想摆脱现状就只能靠考取功名。夫子这般问我,不知夫子怎么看待科举?李举人可能是口头上回答了。昭宝又写了一行字:对于夫子来说,功名利禄也在首位。小孩子的字纯真又清澈,倒是让李举人红了脸。中了举人,就可以当个小官了,他时常觉得自己看不上这些世俗的东西,自诩清高,否则也不会开私塾当夫子。可今日——李举人才发现,一个孩子居然也能看透他的本质。之所以不为官,是因为他为人耿直不懂怎么为人处世,被人排挤,他这才告老还乡,只不过读书人又怎么会不畅享自己当大官的场景。所以他开私塾收学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学生能代替他踏上高位,说出去,也能给他长脸。今日昭宝写下的这些话,犹如当头棒喝。李掌柜有些摸不准头脑,他试探地问道:“堂叔,那你是收还是不收?”程筠也朝李举人看了过去。在这时,昭宝晃着小手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小脸蛋稚嫩软乎乎的。昭宝老气横秋地抬了抬下巴:我就是最棒哒崽!李举人一咬牙:“收!”在场的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李举人看向程筠:“你是他嫂嫂吧,我们东正私塾比其他私塾束修要贵五两,你可接受?”其他私塾束修五两银子一年,东正私塾借着和东临书院有牵扯,再加上又是举人当夫子,自然比旁地私塾要贵上许多。程筠毫不犹豫地道:“接受。”李举人颇受打击,不想和陌生人多说话:“去缴费吧,领一套书籍和私塾里的校服,明日就可以来上学了,在我这上学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不能迟到早退。”说完,毫不停留,转身进了屋子。昭宝走过来把自己的小手手手放到程筠的掌心里,抬起小脑袋望向程筠,眨巴着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仿佛在问:嫂嫂,我有没有给你丢脸?程筠戳了戳昭宝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昭宝,以后你可就是私塾里的学生了!”不能让他一个人读书!昭宝目光忽闪忽闪的:那妹妹呢?程筠也想把珺宝送到私塾里来,可刚才她打量了一圈,私塾里没有一个女孩子,看来在这个朝代,是不允许女人和男人一起读书。有钱的千金小姐们估计会请老师在家里面上女学。平民百姓的话可能就只能认命了,再者,这个朝代就连男孩子都读不起书,光说溪水村,就只有谢青、谢三郎,里正家的小儿子在私塾里。其余的都是在土地里刨食,好的在镇上或者省城找了活计。程筠握住昭宝的小手手:“珺宝的事以后嫂嫂再想办法,你在私塾里学到的东西也可以回去教珺宝。”再者,还有谢三郎不是么?让谢三郎下学后教导珺宝,估计是绰绰有余了。从东正书院离开,程筠就和李掌柜分道扬镳了,她带着昭宝去了书肆,买了当下最有用的书籍,这才回了溪水村。昭宝往东临书院的方向一瞅再瞅。程筠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今天嫂嫂回去还有重要的事,就不等相公了。”昭宝没看了,握紧程筠的手,迈着小短腿走的很是稳当。回到家,程筠只喝了口凉水又匆匆出了门。珺宝盯着她的背影,眼神之中满是可怜兮兮的味道,仿佛被程筠抛弃了。她幽怨地道:“嫂嫂都没和我说话,也没说想我,她是不是不爱我了?”容婶:鬼精灵!说着,珺宝拉着昭宝的手就去找铁蛋玩去了,仿佛刚才沉浸在悲伤的崽子不是她,容婶在门口看的哭笑不得。这次程筠没有去找周婶,而是去了村头的李里正家。里正出门了,程筠就在屋子门口等了老半天才把人等回来。“三郎家的,你怎么来了?”里正对程筠印象深刻,主要是这小媳妇长得太好看了,水灵灵的,又聪明热心肠。把三房分出去,还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他想忘了都难。程筠不知道里正心里在想什么,踌躇了会道:“我想和里正商量一件事。”里正正了脸色,边让程筠进院子:“啥事,是不是大房那边又闹幺蛾子了?你尽管说,我肯定给你和三郎做主。”程筠摇头,说了来意:“我想在村子里建个作坊。”里正惊了。开门的手都停下来了,猛地转身看向程筠:“你说啥?啥作坊?”:()冲喜那日,病秧子相公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