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看着外公死去,看着那些人侮辱他的母亲,而父亲就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禁止。最后他们把她也杀了。他们与恶鬼做交易,把自己也活成了鬼。
在亲人被残忍杀害的那段时间里,启鳌的世界是没有声音的,他听不到母亲凄惨的叫声,听不到他们狂妄的笑声,直到那个人渣对他说:“你这样就对了,记住,你是我的儿子,咱们才是一家。”
他的命保住了,人渣还给外公给他起的名字前加了他的姓,萧启鳌,想起他被叫做萧启鳌的日子,启鳌就想吐。
他一直忍着这份恶心,恶心人渣、恶心他们做的事,恶心着自己。
待到他长大,终于有能力的时候,他把他们全杀了,然后折磨他们,让他们连个恶鬼都当不成。就是这份恶意被神族所识,他们追杀他,他能怎么办,不过一界凡人,被杀死后心有不甘,自己变成了恶鬼。
他继续厌恶自己,可没想到的是,当他狂性大发杀了一众恶鬼的时候,他们的执念竟然化成黑珠附到了他的身上。
从此他功力大增,可以吸收任何人的魔息。唯独不能碰恶鬼的魔息,也是这时他才知道体内的黑珠却是可以克制魔息的宝贝。黑珠不怕恶鬼魔息,甚至在碰到它们后,会兴奋,会穷追猛打,一定要吞掉。
这可省了启鳌不少的事,他并不用自己动手,恶鬼的魔息也能被他吸收。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天天强大,然后收复了当时一盘散沙的魔族,成为至高无上的魔尊。只是他隐瞒了自己的前身,自己曾是恶鬼的事实。
不知神族是怎么得知他怕恶鬼魔息的事,但他们只知其一,却不知道待那颗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汇众恶鬼之魔息一入到他的身体,就被黑珠所识,自然是再也发挥不出效力。
差一点他就被神族所害,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这个秘密的,启鳌不得而知,但曝露了也没有关系,他们杀不死他。
如今,跑到了这里来,找不到出口,逼着他用前身的凡人身份来过为人时的生活,启鳌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到是并不反感过这种生活,比起当魔尊、攻城掠地的日子,他更怀念凡人的那段时光。
只不过他把这里变得再像他以前的家,这里也没有母亲与外公,只有一个小姑娘。
他看着已睡过去的攀古,忽然想到以前母亲总挂在嘴边的话,等再过两年,我的鳌儿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这院子要再盖间房,等缘分到了,为娘为你说门你衬心的亲事,你就可以成家立业了。
如果那个人渣没有回来,没有找到他们,他的日子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与一个他不讨厌的姑娘,在夜里炉火旺盛温暖的屋中过日子。
这种生活是母亲希望他过的,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样活了,留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出口是一定会被找到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可能再回头。他现在的目标不是娶妻生子过小日子,而是拿下五界,打败神族,让这世界唯魔族为尊。
攀古今日没有睡过头,半夜替了启鳌。
她问他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启鳌道:“狼群再来后,若还是我们赢,就可以不用担心,可以睡全宿觉了。”
他应该也很累了,话音刚落人就睡了过去。攀古看着他,想到睡前他所说的那个身世经历。
他说的简单,但攀古根据这种死后变为恶鬼之人的经历分析,启鳌肯定是人生受到了大挫折、大劫难。这段经历让他再难回头,让他成为了一个魔头。
攀古看了眼他手中握着的刀子,睡觉都要握着,可见他人虽睡了,整个人却是警觉的。
同样为人,攀古现在的身手要想杀启鳌,她得偷袭。但现在就是她没有偷袭的把握,她得让他再多信任她一些,再对她敞开心扉一些。到那时,才是她出手的最好时机,务必做到一击即胜。
这夜晚上她还想的好好的,等到第二天晚上,狼群来袭时,攀古忍不住又拿起武器,与启鳌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这次他们配合默契,整个狼群所杀无几,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是狼血,成了血人。启鳌这一战打得十分痛快,不得不说,哪怕五护法再娇气,再无用,但在博斗上,她战斗力依然强,是个很好的战斗伙伴。
启鳌喝了一声道:“痛快,当了魔尊后,再也没有过这么痛快的打斗了。”
身后的攀古却没了动静,下一秒,刚还与他背靠背的人,忽然滑了下去。启鳌赶忙回身,见攀古捂着肚子那里,表情痛苦。
他去扶她:“怎么了?”
攀古看着自己一手的血在想,这是我的还是狼的。
“哦,这是我的血,我被咬了。”她语气里有着不可置信。
启鳌眉头一皱,抱起她来进了屋。
他热了一盆热水后,想要查看她的伤口,手刚要触到,又缩了回来。怎么偏偏是肚子那里,如果是胳膊腿这些部位,他可以无顾忌地查看她伤处,腹部那里还是太隐私了。
正在启鳌犹豫之际,攀古自己扯开了衣服,右腹上方一点的位置,留有一排牙印,狼把这里咬破了。
好疼,为什么比她剔仙骨时还要疼,攀古几百年间从来没有体会到过这样的痛,她想叫唤出声,但一贯的性子令她忍住了,只是呼吸粗了一些,终是一声疼都没有吭。
启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他就顾不得避嫌了,她那里还在流血,必须马上处理。
想着以前外公帮他处理伤口时做的,启鳌照着做下来,最后把伤口处包扎好,拿了干净的裘皮给她盖上。
这一夜根据他的经验她会发烧,启鳌一直守在床边。冰过的巾帕敷在她头上,她没有畏寒,只是有些热,看来还好,不是高烧。
启鳌的“凉布”往她额头上一盖,攀古不再挣动,她寻着这点凉气,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