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迟迟也讷讷地抿唇笑。
林循跟着弯了眼睛。
汤欢没再加剧这种不常见的煽情氛围,转而又问她。
“林老板,那玉清子的人选怎么办?在预算内,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林循顿住,下意识抠了抠手背上的夜莺纹身。
莺背羽毛边缘因为她长期无意识的动作,褪色了一点点。
这纹身是她大学毕业那年,用兼职多年的积蓄开这家工作室的时候纹的。
当初程孟问过她,为什么要给工作室起这么个名字。
林循那会儿没好意思说。
她小的时候一直很害怕黑暗阴森、潮湿狭窄的环境,也怕各种黑暗中爬行的昆虫。
但那会儿刚来昼山的时候,她和奶奶只能租住在菜市口附近的地下室里。
祖孙俩和从青原翻山越岭带来的三个巨大蛇皮袋,挤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
卫生间和厨房是和隔壁共用的。
昼山本就潮湿炎热。
更不用说排水通风很差的地下室。
在这样阴暗又湿润的环境里,老鼠和蟑螂是常客。
细细簌簌的啃咬、攀爬,黑色多足昆虫翅膀嗡鸣。
起初那个月,林循常常睁眼到天亮。
说不惶惑茫然是假的。
这个大城市对她来说,比起青原,更像一个原始又危险的庞大森林。
充满着令人恐惧的未知。
但她通过一中入学考试的那天,回家后,奶奶兴冲冲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收音机,以及一副轻飘飘的白色有线耳机。
说是给她的入学礼物。
她那会儿还不会用,随便拨到一个电台。
女主播正在读王尔德的童话,《夜莺与玫瑰》,她的声音温暖淡然,娓娓道来。
在那个故事里,夜莺在月下彻夜吟唱,任尖刺穿透心脏,用自己的鲜血和躯壳滋养守护了玫瑰。
结局却荒诞,夜莺的付出被弃如敝屣、碾于车轮之下。
那晚上林循沉浸在故事里,没顾上惶恐,只是淡淡想着,如果这世上能有这样一只夜莺愿意守护她。
那她绝不辜负。
后来,林循爱上了各种人声,僻陋出租屋里深埋的巨大空白、刻意忽视的惶惑不安和恐惧,皆因为一副廉价耳机和许多现在听来制作粗糙的有声剧和电台而逐渐沉寂、明静。
再后来,她开了这间工作室,取名叫“一只夜莺”,妄想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产出的声音能如夜莺一般,守护一些像她这样的人。
……
许久后,林老板蓦地抬起头,双眼明亮,面孔漂亮。
“与其退而求其次,找个不那么适配的cv,我心里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或许,有些惊世骇俗。”
“我们培养一个天赋绝佳的素人怎么样?属于我们自己的,一只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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