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一贯有看雪赏梅的习惯,吴老太君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兴致不减,虽不至于冒雪出门,但也让孙媳妇韩氏剪了一枝红梅来,还在正堂摆了一桌,娘几个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一桌子珍馐,唯独韩氏面前动的不多,吴老太君一看就知道她的心事,不免笑道:“晷哥儿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吧?”
聂氏忙道:“是,他寄了信回来,左不过两三日就回来。”
此时韩氏的脸色才带了些笑意。
又听吴老太君问罗氏:“晏哥儿呢?不是休沐吗?怎地不见她回来。”
罗氏笑道:“是他老泰山过寿,晏哥儿挑了礼物正赶着去,现下怕是正在路上呢。”
吴老太君人老成精,揶揄道:“晏哥儿那个性子,如今竟然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可见常说成家立业呢,这男人若是成了亲,性子就定下来了。”
“老太君说的是。”罗氏是很佩服这个婆婆的,培养了三个进士出来,个个不是宰辅就是封疆大吏,端的是厉害的紧,看人的眼光更是一流。
虽说未和皇甫家结亲成功,但是皇甫家那个姑娘她前几日见了一面,性子太强了些,看起来非常执拗,为女子却喜言男人之事。其实按照俩人性格而言,她和程晏还真的不太合适,即便没有顾妙娘,应该也不会成。
但是她看了看三弟妹范氏,听闻三弟是有意替儿子选皇甫家的姑娘,三弟妹本身有些自傲,若是再找个自傲的儿媳妇,又该如何自处?
只可惜如今结亲,都只看门第身份,殊不知她们这等人家,已经是富贵至极,权势顶峰,更该看重姑娘家的品行性格才是,尤其三个房头的儿子都是过继来的,她们年纪都大了,肯定要找个可他们心意的。
这些却也不是罗氏能够置喙的,她只想程晏找到可心女子,一切才能水到渠成,孙子也就很快来了,其他房的事情她却是管不了的。
却说程晏坐在马车内,他上了马车就开始后悔,首先实在是太冷了,他虽然身体一向很好,但是长途跋涉也难受,二来,就这样去,不知道顾家人会怎么看他,他可从未和顾家往来过。
这大概就是天气原因加近乡情怯吧。
好在直隶不远,他的马车向来快,短短一日左右就到了顾家。
这日顾家热闹,顾清沅其实是满三十九岁上,但过的却是四十岁生日,因为是整寿,下面僚属来庆贺的颇多,顾清沅便让长子安廷同她一道接待,再有侄女婿薛向之也来了。
三房的侄子安叙还有两个弟弟也带着父亲送的贺礼过来。
大部分的外人中午就走了,晚膳才是自家人一道,妙娘畏冷,吃了几口就借口喂兔子去了,本来想叫安文一起去喂兔子,哪里知道这小子看着父兄都在喝酒,自己也馋,就故意不从席上下来。
却未曾想到她一走,程晏就到了。
下人来报的时候,顾清沅正是酒酣耳热之时,忽然听说未来女婿来了,诧异道:“快些请他进来吧。”
程氏也听说了,脸上一阵欣喜,雅姐儿还笑道:“姑母,咱们妙妙福气还挺好。他既然愿意来,想必也是看中妙妙的。”
“哎,儿女都是债。”程氏见女儿今天心不在焉,仿佛就是在想此事,现在好了。
程晏一个照面,不禁让众人惊呼好相貌,他忙行礼拜寿,举手投足间又仿佛举重若轻,顾清沅笑道:“云浮来了,快些来这里坐下。”
“是。”安叙让开一个位置让程晏坐下,程晏冒着风雪而来,吃了几杯酒,才觉得暖和一些。
他又取了匣子,让下奴打开,是一幅岁寒三友的名画,乃是前朝名家所作,“八姑父,早就听闻您最爱袁清遂的画,正好家中有一幅,侄儿让人重新装裱了送给您,愿您松柏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