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根本不是小师叔说的效果。”柳云舒的大弟子吞了一口唾沫,迷茫地说:“我以前听师父提过,这是一种可以将两人感官互换的一种药,怎么会是失去痛觉呢?”
夏一依的手陡然一颤,苦苦寻求的灵药差一点点就掉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夏一依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如坠冰窟。
浑身上下冷到了极点,仿佛四周都是冰冷至极的万丈深渊。
而她,找不到一条能走的路……
纪冷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只是扶了一下,立刻就很有分寸地松了手。甚至都没有留给她表现厌恶的时间。
“你们出去,我有话要问掌门。”夏一依的声音冰凉到了极点。
弟子们鸦雀无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忽然间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了,也不敢问,垫着脚悄咪咪地离开了柳云舒破败不堪的书房。
临走时,唯有一个弟子疑惑地回头,心道,小师叔平时不是都喊“掌门师兄”,怎么忽然变成“掌门”了?
另人无法喘息的窒息中,夏一依平静地开口:“上一世,我离开苍羽门之后,他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夏一依从来就没有问过的问题。
上一世,即使是受了夏梦莹的构陷才被逐出苍羽门,但是内心中,她始终是觉得自己愧对自己的师父柳云舒。觉得自己没有脸见他。
她一直以为,失去了她的柳云舒即使是会伤心一阵子,但是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医仙,受着世人的崇敬,风流而恣肆,过的无拘无束,就和她没有出现的时候一样。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直到今天。
纪冷垂下头,沉声说:“你走之后,柳师弟以‘教徒不严’自罚,面壁思过十年。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当时如何?”
纪冷想了想,用了一个尽量舒缓的形容:“……很憔悴。”
夏一依冷笑了一声:“只是憔悴么?”
当然不只是憔悴。
纪冷仔细一回想,那个时候柳云舒脸色苍白的可怕,几乎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他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只以为他是因为痛失爱徒,过于伤心而已。
他没有想到是这样。
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夏一依不自觉想起七夕之夜,柳云舒对她说的话——
【六师兄在的时候,他用剑护着你。六师兄不在的时候,我用命护着你。】
这是他说话的话。
他当时的神色依然是那样的轻慢随性,没有半点认真的样子,甚至句尾都带着仿佛是调笑的转音。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是在胡闹,但是骨子里却是那样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我用命护着你。】
原来,他上一世就已经做到了。
他没有办法让她不疼,他能做到的只能是替她疼……
夏一依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轻声朝纪冷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一世拜师的时候,我不愿意认你当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