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重重走出了宫门,抬头见日头正中,君臣二人叙话不知不觉已近午。
李素撇了撇嘴。
还天可汗呢,都中午了也不知道留人吃顿饭,到了饭点就着急把人赶出宫,比乡下土财主还抠门。
方老五等候多时,将李素扶上马,一行人离城回家。
至于李世民后来说招待吐蕃大相云云,李素没怎么放在心上。
异族藩邦的大相嘛,来了长安带他吃吃喝喝游览一番,或者上青楼塞几个姑娘搂搂抱抱,吃够了玩够了再打发他们离开,多省事,说不定还可以捞到一点贿赂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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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大相?禄东赞?”
河滩边,东阳的神情有点古怪。
李素心一提,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吐蕃大相……难道好男风?”李素惴惴问道。
东阳噗嗤一笑,嗔道:“整天想些什么呢?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
“你的表情告诉我,招待吐蕃大相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有内幕?”
东阳犹豫了片刻,道:“还记得贞观十年吐蕃松赞干布向大唐求娶公主么?”
李素笑道:“当然记得,这事闹得大,你父皇不答应,那个松赞干布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把吐谷浑揍了一顿,也不知吐谷浑招谁惹谁了,吓得人家可汗跑到天山看风景,一看就是两年,请他回国他都不敢。”
东阳笑道:“后来吐蕃举兵犯我松州,说到底也跟娶公主不成有关,土蛮子行事野蛮,不合心意便攻城掠地炫耀武力,后来因为你的震天雷,侯叔叔和牛伯伯等人不仅收复了松州,还深入吐蕃境内千里,遇城攻城,见人杀人,那一战可让吐蕃吃尽了苦头,也终于把他们打服了,后来松赞干布遣使入长安,态度明显恭顺许多,愿同大唐百年交好,永不言战……”
李素笑道:“所以,这次吐蕃大相来长安,是以藩属的名义代表松赞干布朝贺你父皇?”
东阳摇摇头:“不,吐蕃不会在大唐面前以藩属自称,虽说吃了败仗,可终究没伤到吐蕃的元气,说来松赞干布算是一个不错的君主,前两年趁父皇北征薛延陀,松赞干布也抓紧时机整合吐蕃境内的大小贵族,集中皇权与神权,两年下来,成效颇丰,其人已在吐蕃有了非常强大的威望……”
李素拧眉:“一个邻国太强大了,太统一了,对大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阳点头,叹道:“所以,父皇这几年对吐蕃已渐渐有了戒意,朝中三省宰相议事,常有针对吐蕃的政令,比如限制对吐蕃的盐铁贩卖,只对其售茶叶,丝绸,瓷器等名贵奢侈品,并以吐蕃的青稞换取这些奢侈品,松州和祁山等地每年增设府兵,并且日夜操练,以求府兵最快时间适应高原作战等等,这都是为日后与吐蕃或许可能的一战而未雨绸缪……”
“那么,吐蕃大相这次来长安,到底为了什么?”
东阳轻轻地道:“还是那桩老事,……求婚,松赞干布说了,死也要娶一位大唐公主回去。”
李素惊呆:“都过了五六年了,这家伙还惦记咱们的大唐公主?你父皇到底上辈子欠了他多少钱啊?这辈子不依不饶追了这么多年。”
东阳长叹,眼里多了一抹轻愁:“也不知这蛮国头子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听说多年前便立下宏愿,此生非大唐公主不娶,为此不惜发动战争……”
李素眨眨眼:“既然人家那么诚心,那就打发他一个公主嘛,不必你们皇女去,随便在你们李家宗族里选一个丑点的,随便封个公主名号,马马虎虎对付过去便是。”
东阳苦笑:“早已选了,江夏王叔的长女,父皇上月下诏,封其为‘文成公主’,打算赐婚给松赞干布,这次吐蕃大相禄东赞来长安,为的就是将文成公主接回吐蕃,与松赞干布成亲的。”
李素叹了口气。
“和亲”一说,汉已有之,著名的“昭君出塞”其实就是汉朝的对外和亲。
很迂腐的做法,靠一个女人来维系两国间的短暂和平,怎么看都是一件屈辱且脆弱的事情,事实证明,无论送了多少女人去和亲,两国间该发生战争时绝没有因为这些女人的存在而停歇过,所谓的“和亲”之说,最后往往变成了自抽耳光的一桩蠢事,而且历朝历代也不吸取教训,耳光抽了一次又一次,仍乐此不疲。
东阳看着李素,几番欲言又止。
李素皱眉看着她:“还有内幕没说完?”
东阳点点头:“有。”
李素缓缓地道:“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再听你说下去了,因为你的脸上写着‘麻烦’俩字,而且这俩字显然跟我有关,我一旦听你说完,便意味着招惹麻烦上身……”
东阳横了他一眼,道:“听点闲话就怕了?当初你可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少年将军呢。”
没理会李素听不听,东阳叹了口气,幽幽道:“现在确实有一桩大麻烦,江夏王叔的长女,就是被父皇封为‘文成公主’的那位,她心已有所属,死活不愿和亲吐蕃……”
话没说完,李素一脸惊色,腾地站起身,双手捂着耳朵,一边摇头一边大喊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在东阳惊愕的目光里,像琼瑶剧里被劈了腿了男主角一样飞快窜远,眨眼便没了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