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一下,说了太多话让他不是很习惯,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但看到现在的李温水,他觉得就像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
他不想李温水这样,便又继续说:“摆摊是我向自己未来的人生迈开的第一步,第一天去我什么也不会,也很害怕,有人要买我的东西我连话都说不好。然后我看到了你,你是那么厉害,能说会道,游刃有余的和顾客打交道,碰到很凶的顾客他也敢凶回去,你的眼神是那么的坚韧,是你带动了我,也给了我勇气,是你让我觉得与人打交道并不是一件难事。”
楚惟说着,另一只手拍了一下李温水的肩膀,语气很认真很认真的说:“温水,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帮不了你太多,我只希望我今天的话也能像你当初给我勇气一样,也给你勇气。”
楚惟发现自己手下的肩膀轻轻颤抖起来,而后一只手从被子一角钻了出来,缓缓的搭上了楚惟的手。
这是李温水给楚惟的回应,亦或者感谢。
感谢在他最痛苦的今天,楚惟愿意陪伴他。
被子里的李温水无声的,泪流满面。
梁瑾来到病房时,订婚宴已经结束了,李温水只是这场豪门联姻的一个小节目,小插曲,无异于蜉蝣撼树,并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楚惟听到门口声响,见到了梁瑾。
他认得梁瑾,周齐的发小。一个清俊的,高傲的,游戏人间的富少爷。
梁瑾不像裴致,裴致对他态度不好,有时会故意欺负他。梁瑾不会,梁瑾对他温和,眼里带笑如沐春风,也很绅士,更不会欺负人。
但他觉得这样的人比裴致更可怕,对谁都好,那其实就是对谁都不好。
周齐告诉过他,要离梁瑾远一点,他说梁瑾很容易迷惑人,让对方以为梁瑾对他的好是特别的,而到最后发现梁瑾对别人也这样,那期待就会破碎。
周齐说梁瑾是很薄情的,和他在一起的人分手时都伤心欲绝但又对他的好念念不忘。
楚惟那时候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和周齐分开后他明白了一点,一份让人念念不忘的感情,不只有完美甜蜜的感情,还有甜蜜与痛苦交织的感情,如同包裹了蜜糖的毒药,开始把人甜的晕头转向,以至于根本没发现这伤人剧毒。
周齐就是这样,对他那么好,让他完全依赖他,把他养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最后却告诉他,他只是一个替身,让他搬出去。
梁瑾走进来,他停在楚惟身边,微笑道:“我有话和他谈。”
楚惟感觉到李温水的身体突然剧烈抖了一下。
他看了眼梁瑾,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梁瑾把李温水欺负了。
温水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们这群人,真是太坏了。
他突然庆幸还好今天自己被周齐以散心理由强行拉去了订婚宴,不然此刻的温水只有一个人,那该多难受多绝望啊。
他虽然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至少能陪一下温水。
周齐这时候过来,把坐在床边磨蹭不走的楚惟拽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一时间,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全身缩在被子里的李温水和双手插在口袋里,眼里情绪不明的梁瑾。
屋内静悄悄的,安静地有些可怕。
梁瑾垂眸,目光落在李温水输液的手上,李温水的手臂苍白如雪,瘦的骨头突出来,仿佛一折就断。
李温水什么时候这么瘦了呢?
因为不好好吃饭吗?
突然凹陷的床垫让李温水知道梁瑾坐下来了,他咬紧牙关,浑身紧绷,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迅速擦干脸上的眼泪。
梁瑾目光仍没有从李温水手臂离开,纤细的手臂上,有好几个青紫的印子,不像是磕碰的。
他抬起手抚摸上苍白肌肤上的针孔,开口问:“怎么弄的?”
梁瑾指腹炙热,李温水冰冷肌肤的一下子无法适应来自于梁瑾体温的热度,他像是被扎了一下,也顾不得还在输液就要抽回手。
紧接着他的手腕被梁瑾攥住,梁瑾皱眉:“别乱动,你还在输液。”
“用不着你管!”李温水锐利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