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先梁瑾一步走了进来,正好遮住李温水的视线。
李温水听到动静擦干眼泪,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垂着头问:“医生,是该拔针了吗?”
“还没到拔针的时候,我就是来问问,你这半年有没有做过手术一类的,看你的身体报告有点奇怪。”
李温水反应似乎有点迟钝,半晌,安静的病房中只响起他一个人的声音——
“我捐赠过骨髓。”
梁瑾停在床边,这句话砸的他头脑发懵,身体麻了一半。
医生说着往外走:“那就怪不得了,但是做好事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李温水喝了酒,人变得坦诚无比:“才不是做好事,我收钱了,收了一百万呢。”
他眼皮子都没抬,并不知道身边换了人。
李温水手指在床单上画来画去,嘀嘀咕咕:“医生,是不是换的钱蛮多的,我查过的实际上卖骨髓赚不到太多钱的,我讹了他们一大笔,反正他们有钱嘛。”
下一刻他被人强行扳过肩膀,被迫对上那人泛红的眼眸。
梁瑾双手发抖,胸口像被铁锤狠狠敲击过,闷痛窒息,自持矜贵的公子哥在这一刻毫无冷静可言。
他内心撕裂般得疼,气愤不解:“为什么要用骨髓换钱,你需要钱为什么不和我说!李温水你不懂什么叫做爱自己吗!”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李温水歪着脑袋盯着梁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理直气壮:“我没有钱啊,没有钱当然要换钱了。”
眼前视线逐渐明朗,李温水看清眼前人后脸色一变,醉意让他对情绪的把控力更差,他瞪着梁瑾,心想梁瑾怎么好意思生气?凭什么质问他?
强烈的怒意汹涌而来,他抬手指向梁瑾,声色俱厉:“真好笑,你有什么好质问我的?我没有和你借过钱吗!我哭着和你借钱,你理我了吗!”
酒精的作用下,李温水一股脑的吼出压抑太多太久几乎要爆开的怒火,他现在非常不爽,身体难受死了,没力气哪里都疼,他也不想这样啊!
“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他妈愿意啊!梁瑾,谁愿意伤害自己的身体我没办法了啊!我要还债的!”
输液瓶被李温水扯得摇摇晃晃,眼角不受控地泛出泪来,声音依旧凌厉无比:“我不愿意爱我自己吗?我怎么爱?不是人人都像大少爷你什么都有!你什么都有,那点钱对你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你几瓶酒都比我的骨髓贵,那你借我钱了吗?”
梁瑾眼眶干涩到疼痛,喉咙如同卡住刀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温水向他借钱那晚,是他的偏见拒绝了李温水。
李温水捐骨髓,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心脏仿若被李温水亲手割开,李温水的愤怒控诉,李温水的满腹委屈,让他心痛欲裂。
他捉住李温水输液的手腕,一手轻轻擦去李温水眼角的泪,心上人的泪水灼得他手指生疼,一直疼到心底。
梁瑾通红的双眼酸涩刺痛,他伸手将李温水抱在怀里,双臂越收越紧。
李温水又瘦了,骨头硌人,他怕把人抱坏了,又微微松点力道。
骄傲的少爷终于在这一刻放下身段,低下尊贵的头颅,无尽的悔意心疼汹涌着直冲喉咙,声音轻颤:
“对不起,是我错了。”
喝醉了的温水情绪很容易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