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也是这个时候有机会直视江释雪的脸。
江释雪长得是很好看的,他的好看是那种毫无死角的、富有攻击性的美,不会有人会因为他这份过分的美貌轻视他,因为他的威仪和这份摄人心魄的侵略性足够让他众星捧月。
温岁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相由心生,这样富有攻击性美貌的江释雪,怎么可能是单纯的,他应当也是具有某种侵略性的。
但这样的江释雪,每次与他说话,又似乎是格外注意眼神与表情,以至于温岁除了在小电视上看到他的真实的模样,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在江释雪低垂双眸的时候感受到几分被敛去大半后留下的微末凛冽和锐利。
温岁感到了些许疑惑,他的直觉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但这份直觉并不足以让他生出警惕,他仍然如此茫然地放纵自己与江释雪来往。
江释雪似乎思考出了答案,他语气淡淡地说:“朕对女人很有好感,朕母后怀胎十月生下朕,并非易事,朕怜惜女人,而这个世道女人生存不易,朕有想过给她们一个更好的环境,不过现在说此事为时尚早。至于先生问我喜欢女人还是男人,朕的回答便是,朕喜欢男人。”
他语气认真地说:“不选秀,便是因为朕不想让诸多女子进了后宫荒废一生,朕不会给她们想要的。”
他指了指方才他们回来的方向,“那片池塘,从皇城之外引进来的活水,水质应当很清澈,但每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变得浑浊不堪。因为每年都有数十名被妃嫔打死的宫婢被人一卷草席丢进池塘之中,好一些会流到皇城之外,差一些就堵在池中心腐烂,滋生一些淤泥腐草,浑浊了池水。”
江释雪顿了一下,继续道:“宫婢命如草芥,妃嫔也不相上下,在外头身份高贵,是名门贵女,但在宫中,触怒了皇帝也依旧是赐白绫一条,皇家无情,实在没有必要进来。”
温岁被江释雪这一番话说的莫名有几分惭愧,因为他都没有考虑过江释雪不喜欢女人的话,他开选秀,那些女人的命运如何。
他很突然的想起来,前辈子江释雪也的确是后宫无人。
这样高度的重合,让江释雪这个人都真实了许多。
温岁已经有些被江释雪人格的辉光照的无地自容,连气势都低微了许多,“那这样,那这样你以后没有皇嗣,会影响国本,这又该如何处之?”
江释雪说:“说起皇嗣为时尚早,朕可以随意抱几个孩子,谁优秀便是未来的皇储。”
温岁问:“随便抱?”
江释雪说:“朕听过先生说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朕祖上往上数十代,也是一介莽夫。”
他微微笑了起来,“朕从来都不会为以后的皇储为难,只要对方有能力,即使出身微末,朕也依然可以将他视为己出,将他捧上皇位。”
“先生不必为朕的未来担忧,虽然皇帝立后纳妃对稳固帝位有很大的裨益,但不走这条路也不会让朕失去什么。”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朕一开始便是在谷底,如何选择都只能向上,不会比以前更差了。”
“比起立后纳妃让这些女人在后宫荒芜枯萎,朕更愿意一个人。”他伸出手,手里的玫瑰依然热烈娇艳,“像这朵花,朕也更愿意看着它生长在泥土之中招摇热烈,而非在朕手中枯萎。”
温岁感动得无以言表,“陛下,你何必呢?”
他心里想,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江释雪,他都不知道江释雪竟是这样的品性高洁。
温岁很庆幸没有在丹药上吝啬于江释雪,因此江释雪健康的长大了,并没有被病痛折磨得生出戾气来。
温岁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丝释然。
就在这个时候,温岁又听江释雪说:“不过朕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喜欢朕,此生恐怕难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温岁一愣,不由得问:“陛下为何这么说?”
江释雪却不肯再说了。
温岁不由得急了,他说:“陛下长相如此出众,又是皇帝,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没人喜欢陛下?”
江释雪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说:“或许吧。”
温岁看他似乎不信,顿时脱口而出:“我要是女子,定会喜欢陛下。”
江释雪一顿,说:“先生若是女子,朕恐怕就与先生错过了。”
他将那朵玫瑰递给温岁,“先生,你是男子,与朕不是天作之合吗?”
温岁反应过来了,“陛下,你这是何意?”
江释雪说:“先生,若朕此生必须要有一位伴侣,朕希望是你。”
温岁张了张嘴,下意识地问:“那温岁呢?陛下不是也喜欢他吗?”
江释雪沉吟片刻,说:“若先生愿意,你做大,他做小。”
说着,他还对温岁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温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