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明虽没有任何妾侍通房,却十分不喜跟她亲近,明明……
黎易柔看了一眼黄铜镜里的自己,明明自己与黎月有五分相似,即使将她当成黎月的替身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为何已经到了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厌烦的程度?
黎易柔心中愤懑哀怨,却又无可奈何。
没关系,黎易柔心里想,反正她对温长明也没什么感情,她所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只要允儿能出人头地,继承侯府,她便没什么遗憾了。
黎易柔收拾了一下心情,自己用了晚膳,又让丫鬟红梅给温予送了一盅补汤,叮嘱道:“看着少爷,让他学到亥时才能睡下。”
红梅应下。
黎易柔到这个时候,眼皮还在跳,却不知为何,又差人喊来温长明的贴身小厮,想打探些消息,但这个平时受过她不少恩惠的小厮,这时候居然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让黎易柔颇为来气,但她一直经营着温厚主母的形象,也没法和他摆脸色,好声好气地让人下去了。
等人走后,才阴沉着脸回到床上辗转反侧。
温长明那边请来的账房先生颇厉害,一夜功夫就将账本给清点干净了,算出来黎易柔平掉的账目之差大概有九十万两,这笔数目可不小,是温家所有产业一整年的收入!
温长明叹为观止,黎易柔温柔小女人的形象在他眼里彻底崩坏了,变成了一个贪婪、有野心、面善心狠的可怕女人。
温岁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黎易柔会贪这么多钱,他顶多以为只是贪个十几万而已,没想到居然有九十多万??
温岁被狠狠地震撼住了,问温长明:“爹,你打算怎么办?”
温长明在这种时候,依然没什么主见,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温岁,“禁足?”
温岁恨铁不成钢地说:“还禁什么足啊,和离啊!”
温长明犹豫着说:“和离会不会太严重了?”
温岁说:“她贪了九十多万!已经不能和离了,你得把她休了!黎易柔犯了七出之条里的盗窃,你有现成的理由去休掉她。”
温长明还在犹豫,温岁语气严厉了几分,“爹,你听不听我的话,我让你休了黎易柔,是为了温家好,你若是不听,等她日后捅出更大的篓子,你可别后悔!”
只能说这父子俩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寻常儿子怎敢用这种语气和父亲说话,但温长明是最吃这一套的,要说以前的儿子没有半分严厉姿态,性格也散漫,是纯正的溜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很难让人产生信赖和依赖感。但这个时候又分明一副能主事的模样,用着这种严厉的口气,隐约和黎月的形象重合了。
温长明立即习惯性地开始依赖温岁了,他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休了她,你声音轻些,莫要太大声,我耳朵受不了。”
温岁语气立即缓和了几分,“真的休了她还是敷衍我?”
温长明说:“真的休,真的休!”
温岁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庆幸,温长明这样的性格,也幸好只吃黎月这一套,黎易柔也不曾了解他们俩的相处方式,况且温长明长相如此英武威严,也不曾让人怀疑过他的真实性格,否则叫黎易柔学了去,恐怕真的是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了。
温岁催着温长明去写休书,温长明写完了,还给温岁看,“你看这样可以吗?”
温岁看完点头,“可以。”
温长明问:“那予儿怎么办?”
温岁这才想起来温予,说实话,他并不讨厌温予,温予本来和他也很亲近,但前世到后面几年,温予对自己就冷漠了许多,甚至有些敌视自己,温岁那时还颇为不爽,但现在仔细想想,恐怕也是被黎易柔带歪了。
温岁思忖片刻,便说:“看三弟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想跟母亲,就让他和黎易柔一起回去,若是想跟爹,就让他留在家里。”
温长明说:“予儿很乖的,我怕他受不了。”
温长明对温予还是有些父爱的,一时还不太舍得温予离开。
温岁说:“那便到时候再说罢。”
温岁对于叔说:“于叔,你将黎易柔叫过来。”
他频繁对黎易柔直呼名讳,温长明也没有阻止。
于叔知道府上的天要变了,也不敢拖延,立即动身去请黎易柔过来。
黎易柔这个时候刚要用早膳,见于叔来请她,还以为温长明要跟她一块儿用膳,难免欣喜,她理了理衣襟,又问红梅:“红梅,看看我头发乱了没?”
红梅笑道:“回夫人,没有乱,夫人今日光彩照人。”
黎易柔却嫌不够好,从首饰盒中挑了一支孔雀翡翠步摇,斜斜地插入发间。
她到底还是没能像自己安慰的那样对温长明没有什么感情,相反,她是喜欢温长明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进黎家了。
她收拾好后,脸上含笑地对于叔说:“走罢。”
于叔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误会了,却也没有提醒,沉默着跟着黎易柔一道去温长明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