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在顾虑着许多东西。
「无惨,」泷子姬将自己的手伸出来,轻轻地覆盖在产屋敷无惨的手背上,她的身体倾向身边的无惨,她同对方说,「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吧。」
她想说,稍微借给我一点点“勇气”吧。
她的里衣褪至肩下,阵阵刺痛从肩胛传来,冰冷锐利的触感侵袭全身,她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时间就这样停下来吧。
泷子姬想,身体上的痛苦,其实远远不如精神上带来的苦楚。
她原本以为无惨会留下他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就着模糊的镜面去看自己的后肩,在那上面只有一个字。
「泷」。
泷子姬将这理解为无惨已经不再生气的意思。
她抱着无惨的腰,疼痛感时有时无,无惨捂着嘴轻轻地咳嗽起来,就好像是他们在一起分享着“痛苦”。
然而泷子姬的内心却觉得,这是她最接近无惨的时刻了。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已经不再停留于表面,是撕开了皮肉,血淋淋地坦诚而待。
泷子姬无比眷恋着这样的感觉。
她抱紧了无惨的腰身,他们在漆黑的夜里抵足而眠。但是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泷子姬摘下了自己的耳坠。
那对金『色』的耳坠,她将它们放在了无惨的枕边。
她跽坐在寝具里,苍白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无惨的面容——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无法舒展自己的眉头,似乎总是在为什么而感到困扰的模样。
泷子姬想,他(无惨)在做着怎样的梦呢?
他的梦境里会有自己的出现吗?
一想到自己连询问这种事情的机会都不再拥有了,泷子姬的泪水从苍白的面颊上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她无声地哭泣着。
平将门的部下们找到了泷子姬。
她注定要成为继承她父亲的意志的存在——因为她是泷子姬,是平将门唯一的女儿。
泷子的心在诉说着她的痛苦。
听到这样的声音的人,依旧是兴世王阁下。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要再当“泷子姬”了,如何?」
世兴王对她说,「在术师中有一种说法,名字是最短的咒。」
泷子姬改掉了自己的名字,从那一刻起,她不再是“泷子姬”,而是“泷夜叉姬”。
泷夜叉姬是为了“复仇”而诞生的,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继续向京都的朝廷发动叛『乱』。
她集结了平将门的下属,和京都派来的术师们展开了战斗。
在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内京早已声名鹊起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这时候的安倍晴明还只是一名少年。
「您,想要获得解脱吗?」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倍晴明便问了泷子姬一个令她几乎悚然的问题。
「我从您身上,看到了无边的痛苦。」
“泷夜叉姬”无比渴望着结束与解脱,正如泷子姬只是渴望着平凡而又普通的——近乎无趣的一生。
但是不可以,因为她是“不平凡”的。
她是平将门的女儿,是继承了他的强大与意志的存在。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注定要成为复仇的“泷夜叉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