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开了个头,最艰难的地方已经过了,桑洱继续着她的转换人设行动。
为了让裴渡无话可说,桑洱专门挑的都是那些唱小曲儿别有一套的少年。裴渡不是说他都能替代吗?唱歌这项才艺总不能替了吧。
裴渡感到非常不满,但他又无法强行堵住门,好在桑洱让他跟着,他感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来到了花楼里,裴渡就一直与她形影不离,去到哪都要跟着。
从前,对她和谁喝酒,裴渡是漠不关心的,甚至余光瞥见,心里还会有点儿嘲意。如今却像一尊守着她的煞神,抱着剑,坐在她旁边。楼中的小妖精们,别说是投怀送抱了,就连靠近一点儿都会被瞪。给桑洱倒杯茶,都有点儿战战兢兢的,生怕对面坐着的裴渡,会突然翻脸,掀了桌子,将他们拖出去。
说起青柳,自从那天被裴渡赶走之后,他就连半片衣角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桑洱有点纳闷,可私下问起了楼里的少年,众人的神色都仿佛有几分闪躲,只说青柳好几天没见了,可能是回老家了。
这一问题,在半个月后,得到了解答。
那天,裴渡难得没有跟着桑洱出来。
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病了。自然也没办法再形影不离地跟着桑洱。看他发烧稀里糊涂还嫌药难喝的模样,桑洱有点无奈,等他睡下后就出了一趟门。
这一趟她不是去花楼的。反正观众没了,她演花心大萝卜也没意义。只是出去买点东西,回来时想起裴渡,桑洱脚步不由自主就转了下,打算去河边一家卖蜜饯陈皮的商铺里买点零嘴回去。
来到河边,却听见了前方喧闹。许多人围着。桑洱不解,拨开了人群,上前看,就闻到了空气里一股恶臭味。几个船夫捏着鼻子,从河道中抬出了一具已然开始腐烂的尸首。其相貌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有身上残存的艳丽衣着,能猜出其本来的身份。
不少人都捂着鼻子后退,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他这死了多久了?”
“谁知道,肯定有一段时间了,骨头都出来了。”
“摔进河里了吧,这也太倒霉了。”
……
桑洱站在人群里,盯着这具尸首的衣裳,脑海里轰地炸开。
她没认错的话,这件衣裳似乎是青柳那日穿过的。连手腕上的一个镯子也一模一样。
青柳死了。
回府后,桑洱拎着蜜饯和药,来到了裴渡的房间。正好差不多到喝药的时间了。果然一进去,裴渡已经醒了。
裴渡显然很难受,看见她进来,却还是笑了起来:“姐姐。”
在病中,他的脸颊瘦了一点,皮肤也略有几分苍白,披散着小卷毛,看着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天真稚气。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副明俊姣美的皮囊下,会是一个多么令人胆寒的灵魂。
桑洱将蜜饯放在了药碗旁边,淡淡道:“给你的,拿去送药吧。”
“谢谢姐姐。”
桑洱没有多说什么,在窗边的一张矮塌上坐下了,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虽说这些npc都是纸上故事里的角色,但还是很难洗脑自己他们都是纸片人。没有证据表明青柳的死亡和裴渡有关,但裴渡的性格她很清楚,真的很难不怀疑。
或许迄今为止,她所见到的“恶”,还不及他真正的狠毒的一半。
每次裴渡作恶她都会阻止。但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而且,这次青柳的死她也有一点责任。
喝光了药,放下了碗,裴渡躺回了被窝里。虽然桑洱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但他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冷漠。抿了抿唇,忽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桑洱看了他一眼,走了过来:“还生病呢,下来干什么?”
“我不舒服,就想离你近一点。”
“现在已经很近了。”桑洱说,她在床边坐下,手立即就被抓住了。
桑洱没有抽手,就任由他握着,可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刚才看到的画面,她没说话。
片刻后,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哼歌声。旋律动听而低沉,可每个字的读音都很陌生,像是异族的语言。
桑洱一怔,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