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白剑出刃横在了李念安的面前。
张意之眉心一跳,见裴镜渊手里握着赵骅的刀剑,眉眼不动,形容冷冽。
李念安看着横在喉间的刀,侧目向裴镜渊望去。
“裴大人,”这是李夫人说的,她哽咽,“您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想要逼死我们吗?”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地,“噗通”一声,却是一直沉默的冯纪文跪了下来,他笔直着身子扯着裴镜渊的衣摆,颤声:“裴大人,我求求您,便叫芸娘她,回家去吧。”
“无耻!”裴镜渊低下头冷呵,“这是你今天刚嫁进门的新妇,无故死在新房内,你非但不想着抓住凶手却行包庇之罪,果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冯纪文欲语还休。
裴镜渊呵止住他,才缓缓抬头不急不躁与李念安的眼神对上,“只怕是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这已经不是第一起发生在京内的新婚惨案了,圣上早就立旨意要刑部彻查,所有事皆可先斩后奏。”
“方才我已经派人一骑快马报去御前,这件事已经报备下了。”裴镜渊持剑极稳,宽大的衣袖垂下,不动如山。
“李大人,想要抗旨不尊吗?”最后一声冷凝在喉间。
“哦?”李念安颇有深意看了裴镜渊一眼,却立刻转移视线到了张意之身上。
他似是在询问又好像是冷嘲热讽:“张大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知为何,张意之觉得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一时间屋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意之身上。
张意之抱拳,向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一拜,目光牢牢锁在李念安身上,以冷嘲回答了他的疑问:“李大人这话说的,难道是我便能抗旨了不成?”
“张大人这么说,便是赞同裴大人的所作所为了,我倒是好奇,你们两人之间什么时候同气连枝到了如此地步……”他似乎想要利用张意之作为破口,张意之了然。
“老师真是说笑,我幼时承蒙老师教导,虽只有几节课,可还是记得老师曾说过的父母之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张意之往前走了一步。
她抬起手来并着两指压在了裴镜渊的刀背上,微微一沉。
裴镜渊似乎没想到张意之会这样说,他知她意思,刀剑一转,以破风之势收回了赵骅刀鞘之内。
“您如此,岂不是违背了当时的口传身教?学生不明白。”
李念安这才认认真真打量到这个学生身上,很多年前,他确实曾受到张甫的邀请去张府给他讲过几节课,除了他、还有那位刚刚不幸逝去的张家嫡女。
他从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会一直记得。
“可是我教你的,不仅仅只有父母爱子,更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子礼你还记得吗?”李念安动心,他轻声问道。
“我不愿意芸娘在刑部,那对于她,无异于受辱。就像若是你,你愿意将国安公主的尸身送去刑部那样的地方吗?”恳切之言淡声问道。
国安公主是皇族给张意之追封的封号。
张意之抱拳:“老师,学生惭愧。可尽管是兄弟手足,只要能够利及万民,演,在所不惜。”
最后尾音微微下扬,似是带了某种决心。
屋里一时间沉默下来,屋外雷声已停,檐下落雨“滴答”入汇,映衬着她的声音,映衬着一对老夫妻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