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那么多好走的路,你偏偏要走最不好走的那一条,你能怨谁呢。”
“是,世间能走的路千千万万,可是那都不是我该走的——我能走的都已经被截断了,孤立无援也好破釜沉舟也罢,我从不怨谁也没谁能叫我怨恨。”裴镜渊答他。
“像!真像!”赵骅张口痴愣沉思半天,突然撅嘴说道。
看着裴镜渊望过来的眼神,他笑:“有时候就不得不感慨,你跟木头桩子还真是像,一个样子的又臭又倔,怪不得叫双绝啊。”
他喂叹一声。
“还有谁能来帮帮你裴镜渊?”
“卢氏。”裴镜渊吐出这两个字。
赵骅已然全部坐正,乍听见这个两个字,他还疑惑是耳朵出了问题,直到瞧见裴镜渊虽是商量却绝无法商量而坚定无比的眼睛。
“你疯了?”赵骅出了一身冷汗。
“裴寒深啊裴寒深,你一定要把你自己逼进绝境吗?”他咬牙切齿。
“你明明知道当今文人都在说你什么,你不但不避也就罢了,你还要迎着那恶臭走去独独毁了一身清白?”
裴镜渊眉刻似刀,下意识否定:“我非是张演之之流,我的清白,从不在自身上,也早就不在自身身上了。”
“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明明是你从老头子刀下救下我的时候你自己说的,你不许我离经叛道,为何你却如此?”赵骅情绪激动。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裴镜渊淡声,“你只解的了一半,却还有一半没有解的。”
“我告诉过你,我不信命的。”
裴镜渊应他:“赵骏,你还有亲族,就像张演之,他如此迂腐守旧,可恶的却不是他。”
“可我不是,我生无来处死无居所,我什么都不怕。”
赵骅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觉得心胸波澜竟起一丝酸涩。
“你打算怎么做?”赵骏软下声音。
“老师有一子,卢怀,那是一位有胸襟的真君子,我要请他出山。”裴镜渊放下了手里的书本,似乎眼前又浮现出那位穿着麻衣与老师躬耕南山的如玉君子。
“你请,你请他就一定会出来?”赵骅攥紧了袖子。
“我不能,有一个人能。”裴镜渊静默了一会说道。
“谁?”赵骅讶然。
正在此时,随着一声勒马声,冯家,到了。
赵骅从那无答中渐渐品出,迷茫震惊的眼神落在裴镜渊身上。
难怪他执意要来赴约冯家,原是已经算计好了。
接近夕日的阳光透过车窗隐现,裴镜渊半壁脸落在阴影中,他不动声色,或是知道赵骅已然明白,他淡淡一笑,露出一张索然无害的脸。
赵骅咬紧牙关,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