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整个北平最大的赌坊,也是原主傅青隐最常来的地方。
沈听肆走过去的时候,守在门口的门房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傅少爷,您今日来的似乎是有些晚了。”
沈听肆也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
不好意思的神态来,“你也知道的,我爹管的严,我身上没有多少钱,要来这里不也得想个办法嘛。”
那门房深以为然,“确实是这样,傅少爷请。”
门房将门打开,喧闹的声音便更大了一些,上百名男男女女挤在里面,吵吵嚷嚷,嬉笑怒骂。
“开!开!开!我压大!”一名穿着长衫的男人早已经赌红了眼,白色的眼仁当中红血丝遍布,双眼睛仿佛是草原上饿了十天半个月的孤狼一样,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骰子,恨不得将其吞进肚子里去。
“一一二,小,张老板,你又输了,”但随着庄家将扣在骰子上面的拿开,那名穿着长衫的男人立马抱头痛哭了起来。
“啊!怎么是小?!我就不信了,再来!”
他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我肯定能赢回来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下一把肯定能赢回来!”
但那庄家只是笑意盈盈的看了他一眼,“张老板,你这带来的钱都已经全部输光了,你就是再想翻盘,也得有些本金才行啊。”
“我这件衣裳还值些钱,”长衫男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重重地将其拍在了桌子上,露出自己骨瘦如柴的上半身,仿佛一头拉了磨的老牛一般,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够不够?!”
那庄家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有些迟疑,“你这衣服都旧了,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啊……”
就在此时,忽然从外面冲进了一个半大的小子,他紧紧地抱着长衫男的双腿,不停的哭诉着,“爹啊,你别赌了,家里的钱都要被你输光了,再赌下去,我们连饭都吃不起了……”
“我求你了,你跟我回去吧,别赌了……”
可长衫男早已经堵红了眼,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他一把将儿子推到了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对方,仿佛那半大的男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他的仇人一样,“你给我滚一边去,别打扰我!”
那男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去试图拉扯着长衫男离开赌场,但那桌子上的庄家却突然勾着唇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神色来看,“张老板啊,我看你这个儿子好像还挺不错的,你要不直接把他抵押在这儿,我就再借你五百大洋?”
面对如此“泼天的富贵”,长衫男想也不想的同意了,“好好好,我现在就可以签字画押!”
那男童试图拽着长衫男的双手微微松懈了一些,瞪大的眼睛里面充满着不可置信,眼泪就那样哗哗的流了下来,“爹……你要卖了我?”
他的嗓音充盈着绝望之色,像是行走在暗夜当中的一只幽灵一样,看不到前路在何方。
他从未想过他的亲生父亲已经嗜赌成性到了这种境地!
“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男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可长衫男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是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那个庄家,“快点快点,说好的五百大洋呢,快点拿过来。”
“我不!”男童终于意识到他的父
亲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把它卖了换赌资。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11()11[(),试图往门外冲去,他一个小孩又怎么能够跑得过赌坊的打手呢?
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已经被抓了起来。
“这还真是有意思。”
沈听肆正好是在这个时间踏了进来,他看着那个被抓住了手臂,却始终在拼命挣扎着的男童,“都穷到要卖儿子的地步了,你还要给他五百大洋,就不怕他输完了还不起吗?”
沈听肆是这里的常客了,而且基本上每次来都会给赌坊送银子,那庄家也和他熟悉。
看到沈听肆这般说,虽然没有直接让打手放了那名男童,但态度确实软和了下来,“那么傅少爷的意思是?”
沈听肆是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长衫男,皱了皱眉,“这样的穷鬼就没必要放进来了嘛,浑身上下也摸不出几l个大洋来,看见他我都觉得晦气,把他赶出去吧。”
庄家自然是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个大户的,很快就让打手们把那个长衫男轰出了赌坊的大门。
“不是,三爷,我能赢回来的,你再让我赌一局就一局!”
但无论长衫男如何苦苦哀求,那些打手们都死死的拦在门口不让他进来。
“至于你……”沈听肆看了那个男童一眼,庄家就让打手们把他放开了,“看你长的还有几l分喜庆,过来给爷拎钱袋子吧。”
说着这话,沈听肆将装了大洋的袋子扔到了那名男童的手里。
男童从未见过这么多钱,重重的钱袋子都快要将他的胳膊给压弯了,但他也知道这些大洋不属于他自己,他乖巧的跟在沈听肆身后,不停的鞠躬道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沈听肆自然而然的走过去,坐到了一个空位上,直接拿出自己一半的大洋压了上去,“不是要赌谁胜谁输吗?”
“你们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