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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辗转,待天光渐明时,棠音终是落定了决心。梳洗更衣后,便自小厨房里带了一大屉刚做好的点心,自己也顾不上用早膳,便上了车辇,匆匆往皇宫里赶。
如今正是秋收时节,道旁的百姓并不算多,车辇也比往日里行的快些,近乎是几盏茶的功夫,便已自长亭宫门前停下。
可当棠音当真提着食盒自车辇上下来,立在长亭宫门口,抬首看见那块破败的金字牌匾的时候,心中却仍是生出了几分怯意。
一旁的檀香也还记着上次自家小姐满身泥水地自长亭宫门前回来的场景,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迟疑着劝道:“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
棠音长睫微微一颤,探出的指尖停了一停,但终究还是轻轻叩响了长亭宫的殿门。
“一事归一事,无论之前如何,昨日里那件事,我必得亲自与他道谢才行。”
毕竟,若是没有李容徽拉她那一把,她此刻恐怕也不能站在长亭宫之前了。
随着她抬手轻叩殿门,门内便也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几乎是顷刻的功夫,长亭宫的宫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自里头探出一张面白无须的小宦官面孔来,目光往棠音通身的打扮上微微一落,忙彻底敞开了殿门自里头出来,躬身道:“这位贵人,真是不巧,七殿下如今不在殿中——”
“可如今才清晨——”棠音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那他可有说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那小宦官只摇头为难道:“七殿下的行踪,不是奴才能够知晓的。”
棠音闻言,也不再为难他,只轻声问道:“那我便在此等他回来吧。”
那小宦官微微一惊,下意识地重新将她从头打量了一番,眸中愈发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但也不敢真让棠音在殿外等着,便还是让开了身子,低声着开口:“秋日天寒,可不敢让贵人在风口里等着。您若是不嫌弃,便随奴才进来吧。”
棠音也没有推拒,只轻应了一声,便带着檀香一道入了长亭宫。
自殿门行来,一路的萧索荒败,即便是入了殿内,也是一片凄清景象。
小宦官端了唯一一张木凳过来让棠音坐落,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拿了旧瓷碗倒了一盏白水给她,复又赧然道:“殿内简陋,委屈贵人了。”
棠音手里端着小瓷碗,看着碗里明显没有热气的白水有些微愣。
长亭宫内没有燃炭,朔风自破败的长窗中四面涌来,倒显得这空寂的殿宇,比殿外还要寒凉几分。
棠音下意识地想放下瓷碗,却发觉殿内甚至没有完好的桌子,这才只能将瓷碗交给檀香拿着,自己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蹙眉轻声开口:“殿内没有像样的家什姑且不论。如今又快入冬了,为何不见燃炭?”
她依稀记得,去年隆冬的时候,她曾与内务府总管提过此事,那人还当着她的面吩咐了,会将长亭宫的用度提至与各宫相同。
可如今看来,分明不曾。
她话音方落,那小宦官也叹气道:“去年深冬的时候,内务府突然一反常态,送过一阵子炭火。只是快开春的时候便停了。即便是春寒料峭,也未曾见内务府里的人再来过。因而早在春日里,殿内便已没有炭火了。”
而如今,已是深秋了。
棠音秀眉微蹙,方想说些什么,却听远处一声沉闷的殿门敞开的声音想起,她下意识地回过眼去,便见一身玄色衣衫的少年独自从殿外进来。
见等到了想等的人,棠音便也自檀香手里接过了食盒,往他跟前快步走去:“李,李容徽——”
她原本是想唤一声七皇子的,但不知为何,开口却唤了他的名字,一时倒也未曾察觉,只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将食盒递了过去,轻声开口:“上回假山前之事,谢谢你出手帮我。”
李容徽冷冷扫了她一眼,也不曾抬手,只漠然与她擦肩而过。
朔风卷起他的袍服一角,带起些微的鲜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