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在其上略停了一停,这才慢慢解开了手里的五色丝线,轻放在小姑娘的手腕上。
随着他的动作,身前则传来小姑娘的轻笑声:“这回怎么不买一份了?”
李容徽将五色丝线替她系好,又在自己的手腕上系上了另一段,这才笑着答道:“这又不是吃食。”
他说着,便又直起身来,握着小姑娘的袖口往一旁桥面上走:“河里正在赛龙舟,不过去看看吗?”
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棠音自然没有不点头的道理。
两人很快走到了桥面上,寻了个视野宽阔的地界,扶着栏杆往外望去。
吉祥街正是龙舟的,雕刻成游龙形状的船只披着红绸,刻着鳞甲,正泊在宽阔的河面上。
而青年桡手身上各缠一束红布,手里握着排桨,自是意气风发。
随着远处一阵战鼓声响起,龙舟如箭,自水面上破浪而出,激起桥面上一阵欢呼,也引得本走在两边岸上的人也一通往桥面上挤。
棠音身子娇小,眼见着就要被人流冲散,刚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李容徽的名字,便觉着指尖微微一紧,本就不稳的身子更是被这力道带着往旁侧倒去。
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她便已轻轻倒进一人怀中。清冷的雪松香气环绕周身,一抬眼,便见到一张姿容昳丽的面孔。
李容徽眸色微深,一道紧紧握着她的指尖不放,一道又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拢在怀中,与周围的人流隔开些许距离。
棠音整个身子倚在他的怀中,身后便是青石打制的桥栏,再往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河面,一时间进退不得,脑海中一片空茫,只睁大了一双杏眼看向他,良久说不出话来,也忘了挣扎。
桥面上人流如织,鼓声与嘈杂声掩住了两人的心跳,也掩住了李容徽低哑的一声:“棠音。”
他无声收拢了掌心,将小姑娘禁锢在自己怀里,又俯下身去,将自己的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侧过脸去,看着小姑娘白玉般的耳垂慢慢染上绯色,那双明艳如珊瑚的红唇微张着,没能惊呼出声,反倒因细微地颤抖,而在日色下,显出格外绮丽的诱人色泽。
李容徽浅色的眸子微深,一点一点,凑近了小姑娘柔软的唇畔。
就在他的薄唇将要覆下的时候,桥沿上不远处,却传来突兀的一声:“殿下——”
此人的嗓音尖细而古怪,转瞬间便破开所有的嘈杂,直入众人耳内。
棠音被这一惊,醒过神来,忙自李容徽怀中挣脱出来。刚想往后退开几步,却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牢牢握在掌心里,忙慌乱地将手指抽回,拢进了袖子里。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她一张瓷白的小脸已像是镀了一层鲜红的釉,再不敢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等怀中小姑娘的温度慢慢散尽了,李容徽这才缓缓直起身来,眸底暗色翻涌,冷视向声来的方向。
却见是皇帝身边的大宦官伏环,正带着一列金吾卫,利落地排开桥面上的众人,走到他跟前,躬身一礼,笑道:“七殿下,奴才是奉陛下口谕,请您去寻仙殿面圣。”
李容徽接下口谕,将攀在他袖缘上的衔蝶猫抱了下来,递给雪腮通红,仍旧不敢抬头看他的棠音,以只有两人可以听闻的声音柔声道:“你先带着它回去。等事情了了,我就来寻你。”
棠音抱过了衔蝶猫,待面上的热度稍褪一些,便又忍不住抬头看去,见伏环身后两列金吾卫铁甲森严,像是来拿人的气势,便觉此事来得凶险。可还未开口,却见李容徽轻抬唇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旋即背转过身,随着众人离去。
棠音还想追问,可随着伏环离开,被排开的人群再度合拢,很快便将李容徽的背影掩盖。
李容徽随伏环一行人,沉默着往皇宫的方向走。
吉祥街并不在皇城中心,是以走到宫门前的时候,倒是先路过了和敬茶楼。
李容徽略停下步子,对伏环道:“今日我约了一位道长在茶楼中相见。不好爽约,不知伏公公可否容我上去一叙。”
“半柱香的时辰便好。”
伏环却只笑道:“七殿下,圣上有请,半刻都耽搁不得。”
他说着,隐约觉得李容徽此刻非见不可之人必有端倪,便又话锋一转:“不过让您爽约,确实不好。不如这样,奴才替您请了这人,一道进宫。”
说罢,略一抬手,随行的宦官便紧步上了和敬茶楼,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带着凌虚道长下来。
一行人再度启程,无声步入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