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十五年,皇帝封玄絮影为太子。
同年十一月,七皇子玄玉安因谋反之罪被诛杀,其生母纯妃于静安宫自缢,镇远侯府被此事牵连,因此获罪,被抄家灭门,四十六人死在了血泊之中。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为其求情,玄絮影更是闭门不出整整一月。
太和十六年,南阳因被两国夹击,无奈下向北疆签订协议,今后两国君主以兄弟相称。
太和十八年,皇帝驾崩,庙号“宣宗”。
玄絮影的手越攥越紧,在感觉到疼痛时他松开了手,他不想再回忆这段令他痛苦的往事了。
玄絮影站起身,将一旁的舆图摊开在书案上。
玄絮影手指向图上的一处。
封西以北的济临城易守难攻,曾属于北疆的地方被东平抢占了去,宣宗没有收复的失地,他玄絮影要收。
玄絮影先后召见了四位武将,大肆征兵。要攻下济临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不仅仅代表着北疆对东平发动战争,更昭示着玄絮影要重用武将,平衡朝野势力。
玄絮影要迈出的第一步很难,如若此战败了,那玄絮影便没办法,更没有筹码与曾典一抗。
即便朝臣各抒己见,玄絮影也依旧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命四人两月之内攻下济临城。
曾典听后只是将深沉的目光投向玄絮影。
玄絮影察觉到这抹不善的目光时也望向曾典,问道:“辅国公觉得,如何?”
玄絮影微微挑眉,脸上虽然笑着,可眼里却全无半点笑意,那模样放肆极了。
面对玄絮影赤裸裸的挑衅,曾典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只见他站出来道:“皇上的决策自然不会错。”
曾典的话要比玄絮影的话更加有效,偌大的朝堂一时间噤若寒蝉,朝中反对之声也逐渐平息,那些主和派的臣子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敢在散朝后私下议论此事。
玄絮影大抵也没想到曾典会同意,心下开始怀疑曾典是否别有用心。毕竟眼下时机已到,东平若是被除,要么今后只余四国,要么哪个能人异士崛起,建立一个新的家国。不管如何,对北疆开疆扩土之事他都不会错过。
济临城一战是刻在北疆人骨子里的屈辱,三万将士的死,君主的无能,每一点都是北疆人不愿提起的。即便曾典手握大权,是外人眼中罪无可恕的权臣,他也无比希望能够重新夺回济临城,一雪前耻,将丢失的面子重新拾回来,让所有人都知晓北疆已经崛起,不再是那个弱小之国。
四位将领分别从封西和营丘以及燕门关绕路。
这场战火持续了一个月,死的死,伤的伤。这一个月里竟无援军前来相助,东平那位建昭帝这是已经将济临城视作一颗废棋了。
而今城中百姓的吃食已然成了大问题,守城军士们已经开始杀战马来分食。
济临城难打,唯有守城将士开城门投降,方可取胜。
两方人马僵持不下,最终济临城郡守杨仓下令大开城门,迎北疆将士入城。
杨仓于大雪中站在街头,他拔出随身佩剑横在脖颈处,深深看了眼家家户户紧闭的房门,随后用力一抹,鲜血喷涌而出,他重重摔落在地,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滴在雪地中就犹如一朵朵绽放开来的梅花一般,随着鲜血越来越多,梅花汇聚成了一团,血色在雪地上是那样的醒目刺眼。
杨仓开城门是为了保城中百姓,他自刎是因为他是东平人,他誓死效忠东平。
杨仓曾是东平异姓王爷杨向松之子,他多次劝诫建昭帝不要只顾贪图享乐,为君者要为百姓谋福祉,建昭帝一怒之下贬杨仓做郡守。杨仓离去之时最后看了眼巍峨耸立的皇城,皇城内歌舞升平,建昭帝左拥右抱。杨仓摇了摇头,东平气数将尽,已无力回天。
北疆四位将领皆敬佩杨仓的勇气,百姓闻此噩耗纷纷为其惋惜,有些百姓聚在一起,给杨仓收了尸。
杨仓能带着一城人坚守一月已经是很难得了,若是换作他人,知晓东平弃之不顾早就投奔北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仓这是愚忠,但杨家祖训便是讲究一个忠字。若无忠义,如何在这世上安身立命。
北疆将士入城当天,城墙上的旗帜便换成了北疆骁骑营的旗帜,将士们把酒言欢,庆贺这场战争的胜利,亦是庆贺失地的收复。
玄絮影知晓此消息时大喜过望,下令犒赏三军。
济临城一战已然成了一个导火索,东平与北疆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单凭北疆是无法攻下东平的。
玄絮影召集南阳、朔蛮以及盛兴会盟,商讨共伐东平之计,因此事发生于溧阳,后世又称溧阳会盟。
南阳由盛转衰,早已没了当年的恢弘气势,攻打东平之事迫在眉睫,南阳愿倾举国之力助北疆攻下东平。
朔蛮铁骑是令其他四国闻风丧胆的一支军队,朔蛮人身材普遍高大,因马匹养在草原上,故而马匹健硕。朔蛮人生性好战,自然不会错过攻城略地的机会,加之东平君主喜怒无常,常以折磨活人为乐,征讨东平已是民心所向。
盛兴一直在养精蓄锐,这场仗盛兴本不想打,可若是东平沦陷后,那其他三国又是否会将矛头对准盛兴?盛兴不敢冒这个险,只好与其他三国一同攻打东平。
玄絮影第一步路迈了出去,顺利得仿佛老天都在帮助他一样,也更加让人确信玄絮影就是那天选之人,是北疆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