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训练的一月里,天枢阁之人面对日复一日的训练难免会感到无趣,那时的他们便时常聚在宁亭靖的院子里,宁亭靖的院子相较于他们的院子要大很多,他们就在那里射箭、对弈、投壶、饮酒。
宁亭靖起初的确想管,可后来转念一想,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孩童,想要玩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不耽误训练,宁亭靖便不过多插手。
宁亭靖虽然总是对他们说教,可说到底也不希望天枢阁变得死气沉沉,一群少年人就该有一腔热血。
那时候苏宁舟与柳元霜在比试箭术,柳元霜百发百中,苏宁舟射歪了一箭。
那时的苏宁舟笑了笑,道:“愿赌服输,输给你我认。”
苏宁舟语气里的敬佩令江宴绪震惊,他本以为苏宁舟会不服输,会想要再次挑战柳元霜。
柳元霜问道:“没有不服输?”
苏宁舟却道:“输给你没什么可丢人的,更何况输赢是这世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苏宁舟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敢于面对失败,有重头再来的勇气,这或许就是宁亭靖看中她的原因吧。
江宴绪如今才知晓,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功于明秋水的教导。
众人对明秋水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觉得明秋水才华横溢,乃是当之无愧,也有人觉得明秋水无所事事,浪得虚名。
不管是夸赞之词还是贬低之词在明秋水看来都是值得听取的意见,明秋水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他,即便文人对他口诛笔伐,他也通通不在意,倒是温音尘,曾经拔剑指向那些文人,叫他们少说一些夸大之词。
苏宁舟是明秋水唯一的女徒弟,许多人都认为明秋水是自断其路,可明秋水却是认真的,苏宁舟某些时候和他很像,他看到苏宁舟就犹如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江宴绪道:“其实我觉得人不该沉浸在往事里,前方艰难险阻尚且不知,往事既已成往事,那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不提起,就不会忆起。”
苏宁舟挑眉看了眼江宴绪:“这话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江宴绪眯起眸子:“什么意思?我说出这话很奇怪吗?”
“也不是奇怪,只是觉得这样的话不该出自你口。”
江宴绪笑了两声,问道:“话难道还要分人来说?”
“不分。”
“那不就得了,沉痛的往事已经是往事了,咱们经历过这份痛苦,让它积压在心底,只要不说,谁知道咱们的曾经呢。”
苏宁舟的确认同江宴绪这话。
江宴绪就是外表看上去放荡不羁,渴求自在的一个人,谁又能够猜到这样的江宴绪心里装着的是灭门之仇呢。
当年镇远侯府被抄家,家中四十六人全部丧命。江宴绪虽没有目睹,可他却能想象得出是何等残忍的景象。
至今没有人为七皇子平反,也没人为镇远侯府喊冤。仿佛他们的死是死有余辜,是罪不可恕。
仇恨是刻骨铭心的,就如同噬骨入髓之痛。当年经历过这件事的人如今都已老去,离开的离开,死的死,剩下还活着的人也不愿提起,就算被迫提起也只得说一句宣宗仁义,没有牵连其九族,留江氏一族苟延残喘到今日。
可倘若宣宗当真仁义,便不会只看一眼所谓的证据便直接抓人。
江宴绪站起身,道:“走吧,去看看那个乞人那里会不会有一些意外之喜。”
苏宁舟跟在江宴绪身后,道:“好。”
苏宁舟与江宴绪进了四溢堂内便挑了处不起眼的地方坐下,的确看到了那个乞人,不过视线内多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徐青生与楚贺。
江宴绪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猜想,难不成三阁的人也在调查此事?
一个时辰后江宴绪与苏宁舟才回到天枢阁。
待人齐了之后江宴绪才将今日看到的说了出来。
高文寻道:“那不如寻个机会,看看他们都查到了什么线索。”
江宴绪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