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虽然应老太太的要求,没有重新装修。
可大到家具布置、小到吃穿用度,没有一处不昂贵精细。
餐桌和茶几用的是黄花梨木,门口的地毯是密织羊毛,墙上挂着拍卖的大家作品,阳台的兰花也是名贵品种。
就连她每天吃饭用的筷子,都是不易腐朽发霉的红檀木。
更不用说设计师一寸寸精裁的各色衣物,款式虽简约,但面料和剪裁极其讲究舒适。
他一贯不是个能将就的人。
沈郁想到这,突然意识到。
如果是林循的话,或许真的看不出来。
她不是他从小认识的那些同龄人——住别墅、坐豪车,衣食无忧、奢侈无度,世间再昂贵的东西都觉得稀疏平常。
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些。
“……”
所以。
这么多天,在她眼里,他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靠年迈的外婆卖菜养活、还动不动发脾气、养不熟的白眼狼呗?
……他不要面子的吗?
沈郁想到这,抬手摁了摁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林循听到他方才的问话,刚想解释几句,厨房门忽地打开。
老太太健步如飞走出来,一边将两盘菜端到餐桌上,一边冲林循眨眼:“小林,来尝尝这道爆炒海参,这可是好东西,是我一个在默海的侄子寄过来的,不要钱,免费吃。”
她话音刚落,林循还没回答呢,沙发那侧忽然“嗤”了一声。
那语气像冬日屋檐下结的冰棱。
掉下来能戳人俩窟窿的那种。
“侄子?哪个侄子?”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侄子在默海,还给你寄免费的海鲜?这么大方的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明明是他花钱买的。
很贵。
“……”
姜老太回过头,她的好外孙此刻坐在沙发上,长腿曲着,双手支着膝盖,整个人漂亮俊秀,脸却黑得像喜剧角色里的黑脸张飞。
谁又惹他了?
老太太隔着空气剜了沈郁一眼,转而招呼林循吃饭:“别理他,跟个刺猬似的,咱们吃饭。”
林循自然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一时转不过弯来,不好意思在老同学面前直面自己的贫穷,也很正常。
她宽容地闭了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少爷的肩膀,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餐桌边,看老太太细心地把菜里的葱姜挑出来。
姜老太戴上老花镜,把一些难啃的尖骨头去掉。
又把饭和菜细细分了,搁在沈郁惯用的餐盘里。
他那餐盘是银白色的,一共有四个格子,还附带一个同色汤碗。
这餐盘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筷子尖触到几乎不会发出声响。
而且盘底很稳很重,随手碰到也不容易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