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在林鸾面前,望着她面上浅浅的笑意,想到待会儿自己要说的言语,侯夫人一时只觉得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怨只怨自己平素对林莺这个幺女太过纵宠,教她如今这般任性骄纵,唯我独尊。前日安平王府遣人来,说是入冬以来太后娘娘旧疾复发,一直缠绵病榻,圣上与安平王殿下便相商去相国寺为太后娘娘祈福。
本朝民风开放,安平王殿下邀已有婚约的林鸾同去相国寺为太后娘娘祈福,本是桩无可指摘的事。
可谁料林莺得知此事后,闹着定要一同前去,侯夫人自是不肯答应,又训斥她一顿,林莺竟接连两日,滴水不进,嚷着侯夫人若不肯答应教她一同前去,她便自绝而亡。
听罢侯夫人苦笑着说明来意,林鸾沉吟片刻,方才问道:“大伯母的意思是,大姐姐与三妹妹也想一同去相国寺?”
侯夫人颔首,唇畔苦涩的笑意愈重。
她自是晓得如今林鸾与安平王殿下的婚约已定,是板上钉钉,无从转圜的事,若教林莺同去,依照她那性子,难保不会在安平王殿下面前做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
是故,侯夫人左思右想,便想着教大女儿林鸢也一同跟去,一则可以掩人耳目,防止旁人看出林莺的那点儿小心思。二来,林鸢性情稳重沉静,有她跟在林莺身旁,亦可约束一番。
不曾回京城之前,林鸾便听三叔父谈起过相国寺后院的腊梅开得极好,是全京城闻名遐迩的一处胜景。是故此时听到林鸢与林莺想要一同去相国寺,她微微一笑,以为她们二人是想要去相国寺踏雪寻梅。
颔首答应了侯夫人的请求,林鸾笑道:“大伯母不必觉得难以启齿,这桩事我并不觉得十分为难,待会儿教府里的小厮去安平王府招呼一声便是了。”
见林鸾这般温柔乖巧,善解人意,又想到芳菲院自己那娇蛮任性,我行我素的幺女,侯夫人轻声叹息,明明是化解了一桩心事,但心中却愈加不是滋味。
……
翌日天晴,白雪覆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伯宁侯府门前,停憩着三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林家的三位姑娘。
马车外传来马蹄踏雪的笃笃声响,由远及近,渐渐愈发清晰。
似有所感,坐在马车里的林鸾抬手掀开苍青色的车帘,循着那道马蹄声,往外望去。
她的目光,一下便与策马而来,那个丰神俊逸,气质不凡的年轻郎君相撞。
愣了一下神,林鸾的眼睛忽地泛起淡淡的酸涩来,她启唇,正要言语,青鬃马上的郎君却先行笑了起来,望着她温声道:“阿鸾,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同样坐在马车的墨竹终于找到帷帽,有些着急忙慌地为林鸾戴上。青鬃马上的如玉郎君,忽地被眼前如烟似雾的纱罗遮挡住。
纱罗之下,林鸾眼圈微红,“嗯”了一声,朝着安平王殿下萧决深深颔首。
她正待再说些什么,后面马车上的林莺却早已不满地嚷道:“安平王殿下,二姐姐,你们二人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可真是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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