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话语有忽悠的嫌疑,但不是没有道理。兼竹又说,“不然你就回后山那屋,反正你以前不也住在那里。把山前这片美丽的大菜园留给生灵,把后山的小木屋留给自己。”
兼竹说完,以为怀妄会像上次那样拒绝,却看后者迟疑了一下,接着答应了,“好。”
两人丢下鹤飞羊跳的菜园子,一同穿过苍梧林去向后山木屋。
那间木屋本就是单人居,虽然分了里外间,但外间没有床榻,睡不了人。
兼竹推门而入打量一番,“这屋子可以改造一下,给你搭个床榻。”
“不必。”怀妄道,“我不睡觉,不需要床。”
兼竹就要笑不笑地把他看着。
怀妄被这目光看得不自然,“你笑什么?”
“万一呢?”兼竹说,“万一你哪天想睡觉了,总不能睡到我的榻上来。”
这话听着暧昧,却又说得坦然。怀妄耳根隐隐燎起热意,他说,“随便吧。”
他嘴上说着随便又转身出了屋。隔了会儿,兼竹听到外面传来“砰砰”几声,像是树干被伐倒。
他从门口探头一看,就见怀妄抱了几捆树走回来,在院子里自己搭起了床榻。
兼竹正打算出去围观,又想起自己袖中还揣了小话本,他怕待会儿动作太大掉出来。
他自己都还没看过那上面的内容,万一江潮云写出些什么惊世骇俗、连他都受不了的东西,那他也不用活了。
毕竟能给何师兄洗脑的内容,肯定非同凡响。
兼竹扭头往屋里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床头,随后掏出话本朝枕头底下一塞便走出了门。
屋外,怀妄正搭着床骨架。
银袖流光,身姿如云端谪仙,手底下却在做这样格格不入的活儿。
兼竹倒不觉得违和,他还挺怀念的。在怀妄没来蒹山之前,他都是随便睡在大树上或是山洞里;怀妄来之后就给他搭了房子,做了很多家具。
也是像现在这样,一根梁一根柱,全是怀妄亲手搭起来的。
兼竹想,他这身好逸恶劳的坏毛病也是被怀妄养出来的。
…
“哐哐”两声,面前的罪魁祸首已经搭好了床骨架,剩下几块木板做侧围。怀妄捞起那整块的骨架,兼竹收回思绪上前帮人拿起侧围。
怀妄没有拒绝他,两人一起抱了木板进屋,几下搭好了床榻。空荡荡的床榻靠在墙角,还差床铺。
兼竹问他,“是我去宗门总务给你领一套床铺回来,还是你自己下山去外面亲自采买那种高贵的天蚕丝?”
“修行之人,不讲究奢侈。”怀妄没放在心上,“况且我也用不到。”
兼竹遗憾,“那就用统一的床铺吧,不过还是天蚕丝的舒服。”
他说这话时视线还落在怀妄那榻上,总有一种铺上天蚕丝他就能睡上去的既视感。怀妄压下心头的微妙,转头又重新构造屋子的布局。
这屋本来是分里屋外屋,现在他两人住一起,就得改成并排的两间卧房。
有怀妄亲力亲为,兼竹插不上手,便说自己去山下帮他领床铺。
待人离开后怀妄抬眼打量了一圈屋子,接着抬脚踏入里屋。里屋的空间大很多,得挪开中间那道隔板分一些给外头。
兼竹的床榻正靠着隔层,怀妄抬手拆下隔板时没注意,那隔板一头“咚”地撞在床头。
他力道本身就大,这一撞直接撞得床头一震。
“啪嗒”,怀妄只见一个蓝色的小本子从枕边滑下,落在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