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围困深宫之中,而他深陷朝中泥沼,早已无了自由之身。
纸片无声地滑落,似雪花般落在了地上。
三日之后,玉簪归还到时南絮手中。
这几日照旧汤药不断,针灸未停,萧北尘一连三日未曾上朝,只是守着时南絮。
这般荒唐的君主行径,让朝中不少官员都跪在了宸华殿门前,以命谏言。
皆道此乃昏君所为,万万不可。
暮春的雨下得急,萧北尘竟就这般让这些官员在雨中跪了一日,只是吩咐下去宫人为这些朝臣打伞遮雨。
待到时南絮睡下了,满面倦容的萧北尘才起身离开宸华殿,前往议政殿去批奏折。
今日的安柔倒是听话了不少,乖顺地喝了药,任由晏太医为她施针。
只是犯起病痛来,疼得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折腾了许久才歇下。
待到萧北尘离开后,时南絮坐起身,柔声吩咐道:“惜茗忆画,为本宫洗漱更衣梳妆。”
她难得穿上了当年生辰宴时所穿红鸾凤袄裙,满头珠翠,因近些时日重病饱受折磨的脸有些憔悴,惜茗悉心地为她上了些许胭脂水粉。
不多时,镜中便重新出现了一位容光焕发的美人,眉似远山,面若芙蓉。
时南絮静静地在梳妆镜台前坐了许久,而后为自己点上了口脂。
当看到她抬手抽出了云鬟发髻间的银纹白玉兰发簪时,忆画同惜茗在她面前跪下了。
向来沉默寡言的忆画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圈住了时南絮捏着簪子的指尖,不愿放开手。
时南絮垂眸看了眼含泪水的忆画许久,她已经长大了许多了,眉眼都长开了。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置于忆画手中,又摸了摸二人的脸颊,而后轻声说道:“好了,让本宫一人待会罢。”
忆画不肯走,无论如何也抱着时南絮的腿不愿意松手,惜茗泪如雨下,每掰开她一根手指,眼泪就落下一滴。
内殿的寝宫这下便只有时南絮一人了。
她静坐了半晌,手指摩挲了手中的玉簪许久,而后打开了,将其中的药粉尽数倒入口中。
昏沉的困意渐渐漫上来,时南絮仔细理了理鬓发和华服的褶皱,在榻上安然躺好。
萧北尘可当真是像极了现实世界中她的家人,竭尽所有想要留下她,却未曾问过她想要的,并不是苟延残喘地留下。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她只想要安安稳稳地在睡梦中离去,而不是病到最后形销骨立,不成人样。
视线开始逐渐模糊,也许是因为药开始起作用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时南絮确实想要睡一会了。
时间的流逝,在逐渐消散的感官中流淌得极其缓慢,时南絮感觉耳边突然起了一阵十分嘈杂的声音,却又很快远离再也听不见了,就像是散去了云端。
但突然唇齿间传来了锐利的疼痛,可惜时南絮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唇齿间渐渐弥漫开来血液腥甜的滋味。
大抵是错觉罢了。